第九百三十二章 怨恨(1 / 1)

刘好好的模样阴狠,结婚这么多年,庄立军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刘向上的事击溃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好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赞成让未未学军体拳,强身健体,多几分男子气概,让他在面对恶人的时候能够自保,也能够保护别人,但是向上这件事,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善良不是错误。”庄立军正色道,“向上这件事确实是意外,向上的性格本来就不是逞勇斗狠的人,也没有经过什么擒拿格斗的训练,突然被那么多个烂仔围堵,以有心算无心,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是个跋扈的二世祖,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他受伤不是因为他性情温和,而是正好遇上那么一群无法无天的烂仔。”

“你希望他嚣张跋扈,但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是那样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他所遭受到的风险可比一个温和的老好人要多得多。”庄立军看着病床上昏迷不信的刘向上,“你知道我年少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无法无天的日子,那时候的我逞勇斗狠,每天都是伤痕累累地回家,现在回想起来,能活下来实在是我侥幸。”

“那个时候我有个玩在一起的伙伴,身手不比我差,但是有一天他一个人被我们的对头堵在角落,十几个人打他一个,将他打得脾脏破裂,等我们赶到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如果换作平时,他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那时候他落单了,他的身手,他的反抗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这么说,都怪命喽?怪向上命不好,遇到这种事?”刘好好冷笑,她就是无法接受刘向上遭受这样的意外。

“不怪命,但也不怪你,不怪他,向上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庄立军耐心地说。

“我只是……”刘好好闭了闭眼,声音疲惫,“我只是宁愿他做一个成天惹我生气的混账,也比他这样一直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强,现在的他就算给他撒泼胡闹的权利,他都不肯起来闹了,既然社会上有那样蛮横的坏人存在,就应该让他做个连坏人都怕的大纨绔。”

“以向上的本质,恐怕你让他做个纨绔,他都做不到。”庄立军看着安静躺着的刘向上,“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的班主任告诉我,学期末的奖学金本来该是他得的,他私下找了老师,把奖学金偷偷让给了成绩排在自己后面,但是家境贫寒的同学,为了照顾那个同学的自尊心,他还求老师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刘向上小时候读故事书,读到书里人物的不幸遭遇,也会跟着伤心落泪,这样同理心极强的孩子,本性能坏到哪里去?刘好好过去又常和他们说一些先人后己,乐于奉献的正面故事,他不自觉地会去模仿那些先进人物的奉献精神。

而现在刘好好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善良有什么用?人家说好人有好报,刘向上怎么换来了这样的报应?

她一言不发地上前给刘向上掖了掖被角,他的头被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包裹着,听说在额际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就算拆了线,也会留下伤疤。

“他那个时候该有多疼啊!”刘好好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脸,目光停留在他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听说他们不仅生生把他的手打骨折,还用脚在他的手指上反复地来回碾踩,十指连心,他那时候该有多疼啊!”

那样的场景,她一想起来,心里就如针扎一样疼。

刘好好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站起身来,眼神凛冽,“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要放过。他们毁了我弟弟一辈子,让他忍受了这么多痛苦,就只是坐几年牢而已,想想还真是便宜他们,我突然很羡慕过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复仇理念,我真想让他们每个人都尝尝被生生折断手臂,踩断手指,肋骨穿透内脏,头被砸破的感觉。他们为什么这么猖狂,就是因为我们太文明了!”

现在的刘好好完全没有从前的优雅风度,就像一头凶狠的母狼,眼神阴郁,本来还想劝些什么的庄立军突然明白了,她现在的心里太苦了,她还必须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高度理性克制,不仅不能有这样出格的怨言,甚至连太过悲伤的情绪都不能有。

出了这里的门,到了别人的面前,她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说这样出格的话,因为她又得做回那个通情达理的刘市长,理解配合大家的工作,不让家里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工作状态,依旧坚持自己的法律素养和理念,将所有的痛苦悲伤深埋在心里。

可是她也是人啊,看着一手带大的弟弟变成这副模样,她的心怎么可能不疼?怎么能不怨?

于是,他静静地看着刘好好发牢骚,没有再多劝什么,这个时候的他,很自觉地扮演了一个安静的垃圾桶,毫无怨言地接收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怎么样?刘市长怎么说的?”

“她人挺好的,还一直说我们辛苦了,她会全力配合……”

“她特别强调要把所有的凶手都绳之以法,不要有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郝局长若有所思,“人都抓到了?”

“都抓到了,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不难抓,就是街上的一些小烂仔,连跑都不晓得跑,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被抓,我们去抓人的时候,还聚在一起看录像咧。”

“这些烂仔实在太过嚣张,平时看他们没犯什么大错,懒得去动他们,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他们之前的‘大哥’手里有人命,现在在逃,他们就动了心思,想要竞争‘大哥’,就顺手找了刘向上立威。”

“他们当我们是摆设啊?”

“这些熊孩子看了几部外头的录像,也想着跟他们学,管我们叫‘条子’,叫‘阿SIR’,之前还学着录像吊儿郎当地和我们玩心眼,被我们整了一顿,这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