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天被打懵了,还没来得及发作,关母就冲了进来,护在她的身前,愤怒地对关大江嚷道,“你要是敢动天天,我就和你拼命!”
第二天,她气还没消,收拾了行李出来,关父关母没有劝她一句,只是一边流泪一边帮着她收拾行李,关母更是早起给她煮了好几个鸡蛋,看着两位老人眼泪汪汪的模样,再看着关大江悔得都快给她跪下了,她心软了,相信了关大江是一时冲动,今后不会再犯。
后来他们也的确挺好的,她不再提要回南省的事,帮着关大江跑生意,关大江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照顾卧病的关父上。
没多久,原本待她比亲生女儿还亲的关父关母态度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念叨,“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要安分”,“做媳妇的要在家伺候公婆”,“结婚也有几个月了,还没怀上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刚开始他们说的还含蓄一些,后来他们就不再掩饰了,对她的态度变得不冷不热,甚至背着她,在关大江面前说她的不是。
她和关大江的感情基础也没有多深厚,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因为生活习惯、性格、观念的差异,两人之间争吵不断。
每一次吵架,关大江都会对她动手,而每次动完手,又痛哭流涕地求她原谅,而她每一次也都会心软。
再后来她就怀上了孩子,一家人都很高兴,关大江赌咒发誓要好好地对待她和孩子,公婆更是给她做了一顿好吃的。
可惜喜悦没有延续多久,他们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吵闹不停的状态,哪怕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关大江也照打不误。
渐渐的,她的公婆也不再出来拉劝,只在关大江要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时,在一边嚎一嗓子。
这种日子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刘天天渐渐地麻木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一点一点过分了,直到关大江提出来要带她去照B超,验验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时,她身为人母的底线终于被踩到了。
她的抵死不从,奋力反抗,彻底激怒了关大江,他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拳头如暴雨一般冲着她的脸揍下来,她努力护住肚子,默默承受着他的暴力,只求这个孩子能够平安。
后来他一拳砸到她的脑袋上,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对上的是关母那张冷漠的脸,“你肚子里是个女娃,待会儿叫医生来给你打了。”
她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关母不耐烦地拔高了声调,“出了点血,就给你送医院来了,顺便让医生给你照了个B超。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乖乖把女娃打了,打完之后再给我怀个大胖孙子。”
“呕——”刘天天突然觉得反胃,趴在床头呕吐起来,觉得这一两年的遭遇简直荒唐至极。
眼前的关母和她之前认识的判若两人,当初她究竟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放弃长福县的一切,走入今天这万分险恶的死局。
刘天天呕出的酸水溅到了关母的脚尖上,她恶心地咒骂着,闻讯而来的护士,也一脸不高兴,“你怎么搞的,怎么会让病人吐得到处都是?赶紧清理干净!”
刘天天捂着嘴,还要呕吐,护士连忙厉声道,“要吐到厕所吐,不要吐在病房。”
她只好扶着肚子,蹒跚地走出了病房,在即将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拐了个弯,咬着牙撑到一间医生办公室,抱歉地说,“医生,我的钱没带够,想借个电话叫我家里人送钱过来。”
在医生的默许和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她拨了一个电话,“我在医院,等着你带钱来救命……”
“大姐,要不是你,我和孩子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刘天天感慨道,她背弃了家人,刘好好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刘天天一嫁到关大江家里,刘好好就拜托在当地做生意的同乡和大学时的校友照顾她,虽然她基本都待在关家,很少和他们联系,但是却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牢牢地记住了,在关键的时候,及时向他们求救。
如果不是他们出面将她救了出来,她恐怕就要被关家人押着去把孩子打掉了,甚至一辈子将她牢牢掌控起来,哪里能够顺利带着孩子离婚脱身。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荒唐又短暂的婚姻就像一场噩梦,让她对男人产生了刻骨铭心的恐惧
“你要是到这个份上,还不愿意和他离婚,那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刘好好沉默了很久,才一脸阴郁地开口。
她的愤怒无以言表,但同时更多的是无力,在事业上,她能够取得耀眼的成就,但是在家庭生活上却是一塌糊涂,她管不住刘长生着别人的道,救不了被打成重伤的刘向上,连刘天天频频被人殴打,她都阻止不了。
“大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刘天天像个小女孩一样拉着刘好好的手撒娇,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似乎已经完全从家庭暴力的阴霾中挣脱出来,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天真浪漫。
可是刘好好知道没有这么容易,这段婚姻虽然短暂,但是阴影恐怕是她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生的是自己的气。”刘好好长长叹了口气,“当初你二姐很坚决地要求我阻止你嫁给关大江,但是我犹豫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他,可我还是选择了尊重你的选择,因为我以为我能保护你,就算这段婚姻是个错误,你也有资本去试错,发现错了之后,我还能帮着你重新振作起来,没想到我错了,错得离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试错的机会的。”
如果当初她采用极端的手段逼迫刘天天,也许刘天天就嫁不成关大江,也不必经受这样惊心动魄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