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澈闻言当是淡淡笑了一下,道:“这话方才隽也问了我,而同样的,我也问了他。”
“这么说来,你已经跟隽王殿下说了?”
“不是我跟他说的,是他自己察觉的,其实他早就察觉了,只不过今天是借着这个契机,我们两个把这件事说开了罢了。”
苏洛宁闻言疑惑地看着司空澈,“嗯?什么契机?”
司空澈此时便是把之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跟苏洛宁说了,苏洛宁听完了之后,却是一阵沉默。和司空澈一样,她也无法判断司空隽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真的可以娶谁都无所谓吗?比如那个动机不纯的杨小姐?
还是说,他之所以会答应司空澈,完全是因为想要报答司空澈之前对他们兄妹两个的恩情?这一点除了司空隽自己心里清楚,他们谁都无法得知。
见苏洛宁不说话,司空澈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轻声道:“我现在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我这样做吗?”
苏洛宁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应道:“澈,我知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我。你不用否认,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还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就算你之前不曾想要过这个皇位,但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做下去。但是,我也不否认,刚刚听到你那样说,我的心里是高兴的,这个皇宫的确给了我不小的压力。澈,我必须对你坦白,其实之前在刚搬进皇宫的时候,我曾经很担心我们两个今后的路会走向何方,是白头偕老,还是彼此陌路。我并非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是我身为一个女子本能地不安,你要知道,当初我父亲和我母亲也是两情相悦成的亲,彼此海誓山盟,虽然现在感情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之前曾经有过很多年的……彼此冷然,而你的身份又意味着……”
司空澈听了苏洛宁的这话,不由抬手轻抚上苏洛宁的侧脸,然后道:“我明白。”所以他才决定要这样做。他对苏洛宁这般了解,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她心里的不安,准确地来说,在宁儿还未搬进皇宫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感受到了她内心的那股焦灼和不安,只不过她一直在自己的面前努力压制着罢了。
若是自己一直坚持不选秀女的话,最后被诟病的还是宁儿,而他也不想看着苏洛宁一再地被自己的母后叫去问话,终结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退下这个皇位。
苏洛宁听到司空澈为了自己愿意放弃这个皇位,心里自然是感动的,因为他不止是说说而已,而是已经付诸行动了,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了,到时候必然牵连很多,不说其他的,太后和司空景就绝对不会答应的。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都由我来安排,等到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就会还像以前一样了。”
苏洛宁静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这件事,赵明朗和司空宇知道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改天,我会找他们一起来,说说这件事的。”
片刻之后,苏洛宁身子微微往后仰,靠在软枕上,淡淡开口道:“我都能想象得到,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那些人会有多么震惊。”尤其是司空景,他这么拼死拼活想要的皇位,却是被澈这样轻而易举地让给了司空隽,他的心里怕是要恼死了。
其实这正是苏洛宁最担心的地方,司空景到时候还不得疯?
但是此时的司空景还万万没有想到,司空澈已经起了要把皇位禅让给司空隽的心思,他只一心要把那个纪怜柔弄进皇宫里去,他本来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安排詹濮沉去假装刺杀太后,让纪怜柔为太后挡这一箭,借着这个救命之恩的由头,让太后安排她进后宫,可是谁知道那司空澈却是突如其来地封了纪怜柔一个公主的名头,这下纪怜柔不仅成了司空澈的义妹,还成了自己的义妹了,一下子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她跟司空澈成了名义上的兄妹,还怎么安排她进后宫?自己之前做的那一切难道都没用了吗?
司空景可不甘心,所以此时他秘密地来到了申府,见到了此时还在卧病在床的纪怜柔。
“殿下。”那纪怜柔躺在床上,虚弱地开口唤了一声司空景,司空景闻言却是皱眉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个样子,我知道你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听到这个话,那纪怜柔不禁有些委屈,分明是他吩咐自己要尽量装得柔弱,病一直不见好的样子,但是她当然不敢跟司空景顶嘴了,此时也便自己撑着身子起了身。
而此时那申尚书和他的夫人也在旁边站着,那申尚书不由开口道:“太后这几日都没有派人来问过了,是不是……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宫里的那些御医也都已经撤回去了,这下子看来,景王殿下之前吩咐的事情是没有着落了。
“不在意,你就想办法让她在意。”说着这话,司空景冷眸盯着那纪怜柔道:“无论如何,你都要进到皇宫里去,明白吗?”
那纪怜柔被司空景这样的眼神吓到,不由瑟缩了一下,那模样真个是楚楚可怜,看得那申尚书眼睛都直了,一旁他的夫人见了,不由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那申尚书这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悻悻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然后就听得司空景道:“申大人,你明天进宫的时候,去一趟太医院,就说……”
而此时从皇宫里出来的司空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隽王府,这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到回到府里的时候,一个侍女迎了上来,司空隽竟也没有注意到,仍是径直往前走,那侍女疑惑之下,不由紧追了上去,连喊了两声,司空隽才是回过神来,略略敛了心神,这才问道:“怎么了?”
“成小姐来见王爷,说是有些话要跟王爷您说。”
“哦,我知道了。”
“成小姐现下正在前厅呢。”见得自家王爷这般心神恍惚的样子,那侍女不由出声提醒道。
等司空隽进到前厅的时候,正看到成悠夏坐在那暗红的木椅上,微微低着头,一双脚无聊地在那里荡来荡去,那水波一样的裙摆也是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摇曳,这般看着,无端地让人心情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