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夺门而出的那一幕似乎还呈现在脑海里。
放肆的亲吻,纠缠,最后功亏一篑的性·爱。
陆林爱着陆生,他从未停止过这段爱,也为这段爱付出了相当多的东西,好比他的青春,他的岁月,和他的身体。
他这段时间以来赚的钱,足够陆生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学业被终止,也足够思念着家乡的陆家父母回到那个土生土长的地方。
就连陆林自己,也时常在幻境中,魂牵梦萦着那块土地。
陆生恨自己,陆林能感觉到,奔跑出去的那一霎那,陆生是恨自己的。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陆林自己也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没能力,不能给陆生一个更加体面的弟弟。也许陆生这一回因为自己的名声,在学校里也会被人嘲笑的吧?
无缘大学生活的陆林对学园非常的向往,那里也许是个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容许自己这样的人进入呢?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陆林很清楚,陆生对他是有欲念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强烈抵抗,也许这一刻的两个人早已滚倒在地毯沙发上了,假如自己人就不能快刀斩乱麻,那么早晚有一天,陆生会被他自己,拖进地狱里。
陆林心中百转千回,表面却好像一丝波澜也没有似的。
他慢慢的,在自己的床底下摸索着,撬起一块松动的地砖,轻轻的将一个半大的盒子从地底的前坑里搬了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井然摆放着的一整盒现金,头顶有两张六位数面额的支票。
陆林微笑着,缓慢而温柔的抚摸着这个不大的盒子。
这些东西,将会附着着他的灵魂,陪着陪着陆家人,陪着……陆生,渡过今后所有的时光。
他仍旧是存在的。
他将会存在于陆生的心里,至少也是他曾经爱过的人。
陆林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自己住了十余年的小阁楼仔仔细细的清扫了出来,他的身体现在变的很不好,体质虚弱,常常做不了多少事情就会被累到气喘吁吁,好在阁楼不大,陆林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新买的崭新的床单,郑重的铺在了小床上。
一束鲜艳的玫瑰,摆在枕边。
他轻轻的,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和陆生的合影,压在枕头下面,随后脱掉鞋子,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管透明色药剂。一个小型针筒,以及一条淡黄色的牛皮筋。
身上盖着充满了陆生气息的薄被,陆林安详的微笑着,眼神里有着些许解脱的意味。他嘴微张开着,雪白的牙齿咬着橡皮筋的一头,绑缚在自己的手臂上。
陆林茫然而平静的注视着那管平凡无奇的药水,银白色的针头细如牛毛,天色已经渐渐的黑暗了下来,清润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陆林的侧脸上。
居然是从未有过的圣洁。
陆林毅然决然的拿起针管,没有犹豫,缓缓的将针剂推进静脉中。
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一刻钟,陆生欢呼着抱起还不足一米高的陆林,在贫民窟狭窄的车道上快乐的飞驰着,就这样,在陆林的眼前一闪而过。
陆林微笑着注视着那承载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和肆意轻狂的青春的远方。
他仍旧是那个陆林,赤诚的、干净的、爱着陆生的。
然而软弱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的留下。
划过太阳穴,浸润在酥·痒的发间。
陆林想要抬起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
却发现,他也许,只剩下一个最后微笑的力气了。
……
……
在听到喊卡的那一刻,戚安然甚至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手。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人浑身发冷,然而他又确实是真的感受过的,那种挣扎、自律、恐惧和洒脱。
被一丝不漏的表现了出来。
孙爷很惊艳,说实话,他从未想过戚安然能做的那么好。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这一场戏,在开拍之前,他梦到过无数次,梦中的场景同样催人泪下,那里本应该有陆林的凄号、痛哭和憎恨。
但这一刻,孙爷觉得。
也许从一而终的爱情,真正奉献不求回报的爱情。
才是真正能感动所有人的。
戚安然难以自己的哭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被众人看见,但眼泪因为入戏的原因又实在无法控制,他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呜呜的掉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