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身着墨绿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人行踪有些鬼祟,但今日酒馆生意异常火爆,倒也没有人注意。
且那间雅间早早地就被定了出去,是以这人进了雅间倒也没引人怀疑。
店伙计和掌柜的没有注意,坐在窗边的霜痕却像是有些狰狞地一笑,旋即便又垂下眼来自斟自酌,神情间似有几分落寞,颇有几分江湖中独来独往剑客的冷清气息。
而那位身穿墨绿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人并不是旁人,正是段恒毅用计给约到了这家酒馆的李独,且此时那位大名鼎鼎的马御史也正在楼上雅间中小坐。
马御史如往日一般,只点了两样小菜,一碗米饭,便作罢,他虽嗜酒,桌上却连半点美酒的踪影都不得见,只有最寻常的一壶茶摆在那里。
但雅间的门却是向内大开着,这不仅仅方便马御史在此“督察监听”有关朝臣的言论,更能方便他闻着浓郁沁人心脾的酒香去吃那两样素菜。
要说段恒毅之所以会这么顺利地就把事情布置下去,还要感谢顾言。
没有此前顾言派人紧盯了马御史近半月余,才摸索出这个规律,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都在等着的好戏了!
从此事上看,顾言此人也并非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之人,至少对于这位敢打顶头上司小报告的属下,顾言并未赶尽杀绝,反而十分放任马御史的行为。
不管顾言放任马御史是出于哪种心思、哪种目的,性情直率的马御史也的确是让朝中某些官员收敛了不少,当然,他的谏言,对于顾言、李宏源这样的老奸巨猾是起不到半点作用。
要说,也只能说是马御史根基太浅,在朝中虽说不是孤军奋战,却也是鲜有知己一人。
这便也是他和顾言的最大不同。同为御史台任职,顾言又是最高长司御史大夫,节年往来时,府上门前却是车水马龙,而马御史却犹如猛虎一般,朝中人人避之不及。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或许是马御史不近人情,又或许是顾言太不尽责。
吃下一口清炒菜心,马御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动作轻微地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这才咽下嘴里的茶水。
而这会儿马御史隔壁的那间雅室里,李独一进了雅室便摘下了头上与衣衫极为不搭的斗笠。
早就候在雅间里的春杏儿一见到李独进来,便飞快地小跑了过来,同时口中也娇声抱怨了一句。
“李朗怎得才来,害得妾在这好等。我跟主子说是上街买胭脂水粉,这才能多得些闲。”
抱怨了一句后,春杏儿看着李独有些容光焕发的模样,又忍不住心中有些拈酸嫉妒起来,“李朗如今娇妻在怀,怕是早就把我给忘在了脑后,若是忘了,你又何必来招惹我?”
说到伤心处,春杏儿不由地便满腔委屈,见到李独的兴奋早已经在这有些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眼中沁了泪的春杏儿幽怨地看着李独。
而李独一手拥着春杏儿的肩,一手却背在身后紧了又紧,最终那些疑问都屈服在春杏儿那一双水汪汪的泪眼中。
他想问,如何就约在了这家有些偏僻的酒馆,他也想问,春杏儿的主子可否有起疑心,他也想问,春杏儿也是否想他难以成眠……
他不知道是否是他多心了,自从上次他和春杏儿在一起后,回到府上后他的妻子便一直怏怏不乐,对他也不像从前那般热情。
而孤枕难眠下,他便越发地想念春杏儿……
“说什么傻话,我占了你的身子,你自然就是我的人,当初若非我娘……现在你不早就是我的房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