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已经慢慢暗淡,一片火红映入眼帘,年元瑶不由念出一首不知道什么时候闯入脑海里的诗,“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
晚风拂过,带走满身的燥热与薄汗,踏着脚下遍地的落叶,伴着清脆的足音,一步步像前去,步步回头,温热的眼眶欲坠不坠,蓦然回首,那人仍在路尽头。
他踏着足印而来,漫天的落叶刷刷如雨落,三千青丝里沾了些雨水,打湿了面庞,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映衬着满天的火红,纷至沓来,并肩而行,耳畔轻轻一句,可以,足以泣不成声。
江清峰,闻乐默契地坐在路边石头上,没有跟去。
闻乐从身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壶酒,仰头一口,酒珠顺着嘴角,再到下颌,途经锁骨,最后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江清峰在一旁竹扇轻摇,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笑问道:“闻先生好酒量。”
闻乐不知道他又要找什么茬,索性不理,就又听那人道:“闻先生耳力也如此惊人,不知师从何处。?”
陈家村口,封玄霆的影卫来去无踪,可一个小小的乐师不仅发现了他的存在,还知道准确位置,村口孩童唱歌,相隔百米,大雾朦胧,童声低微,唯他一人听得真切,这样的能力…
闻乐测过身子,把酒壶递给了江清峰,示意他也来一口,接着道:“江公子谬赞了,小可自幼天资出众,唯天赋耳。”他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打嗝,最后只得蹲在了地上,“再者,我为乐师,听声辨位,家常便饭。”
好一个家常便饭,若是人人能有这等功力,那这乐师也可谓是大材小用至极了。江清峰皱着眉头,深深地看着地上的闻乐,现在这个人身上卸下了风流的一面,还带着隐隐的惆怅,甚至忧郁,让他一时不好再开口。
封玄霆,年元瑶从远处走来,几人对视片刻,默不作声往山下走去。
封玄霆清冷的声音响起,“四人目标过大,分头行动,江公子和闻乐一组,我与年姑娘一组,先行回山下那户人家,且说我与年姑娘因仰慕这枫林之姿,欲在此地举办婚宴,散布消息,请求多留几日,而后待至半夜,伺机而动。”
几人应下,快步往山下走去,下山顺着作用力比上山轻松多了,很快阿宝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显现,小孩拿着棍子在地上挑蚂蚁窝玩得不亦乐乎,见他们来了,赶紧站的笔直,装作小大人的模样,不苟言笑起来。
闻乐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的紧,一路上又开始逗他,“阿宝,你好狠的心,你刚刚还说哥哥是好人 ,这才多久,你就不理我了。”
阿宝也有些左右摇摆,但母亲的命令实在太过沉重,在孩子心里扎了根,他索性走的快起来。
闻乐看他这样,追得更紧了,又是一副软儒儒的强调,“阿宝 ,哥哥还特意从那个坏姐姐手里抢了糕点给你吃,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篝火晚会嘛?你说话不算话,也不会知恩图报,你妈妈肯定难过死了。”
年元瑶堪堪愤恨的眼神在前面跑着的孩子停下脚步的时候及时收敛了回来,大丈夫,能屈能伸,坏姐姐也认了,一切都是为了新娘,一切都是为了夫君,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呐喊:闻乐,你个王八混蛋!明明自己前一刻还当人家是偶像来的,简直不可原谅。
闻乐见阿宝停下来,立马凑过去,搂着孩子一顿夸赞,最后笑着问:“阿宝,我知道妈妈不肯你带我们去是不是,那我们自己去好不好,你就告诉哥哥晚会在哪啊?”
男孩黑黝黝的脸上闪现一丝为难,脑子里又响起知恩图报几个字,神色坚定起来,“在村头的祭台那里。”
村头?可那女主人把他们引到了村尾,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看来这个所谓的篝火晚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宝定了定神色,接着道:“晚会有三天,你们混在人群里不要乱跑哦。”说完伸出小拇指来看着闻乐。
孩子的世界里拉过勾就算是契约,简单又纯粹,闻乐蹲下了身子,与孩子视线平齐,轻声说道:“拉勾,上吊,一辈子,不许变,变了谁是小狗。”一句话,一个印章。
白云下,青草带来芳香,微风卷起,两个瘦小的男孩拉着彼此的手,约定一直相伴,兄弟同心。
黑暗里,鞭打声,嘶喊声,怒吼声,此起彼伏,一把闪亮的匕首穿过皮肤,分开肌肉,最终抵达跳动的胸膛,无声的死寂。
几人回来以后,把想法和女主人一说,若然引起了勃然大怒。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明天要回去吗?”女主人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江清峰走上前去,恭敬行礼道:“夫人,我主人着实仰慕贵宝地山水,想与主母在此地喜结连理,实不相瞒,主母最爱红枫,区区不才可略微备些薄礼,以示诚意。”说着从身后掏出一块上好和田玉佩外加几锭金子和一些金叶子。“此乃小小心意,事成后定再当重谢。”
闻乐拉着年元瑶袖子呢喃道:“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金钉子还带身上。”
年元瑶表完全赞成这种说法,凑头又成了偶像粉丝一家亲,背后一阵幽幽气息响起,“我的。”带着冷冽的寒气,惹得两人一哆嗦,闭嘴,挺直。
那女人果然心动,看这村子里的景象,想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就算不找她,有心之人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