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相距不到二百米,一路前后紧随,周戎几次抬头都能遥遥看见后车的影子。天光渐渐大亮,沿途每到大型超市和加油站周戎都会停车,带人下去寻找物资、补充食水,司南也跟着停车,但却不下去,坐在驾驶室里睡觉。
周戎在凌乱的货架上翻了翻,把电池、食盐、肥皂、回形针等零碎东西搅和搅和装在纸箱里,抱着走出超市门,顺脚把一个跌跌撞撞走来的丧尸踢得仰面翻倒。
他摸出消炎药丢给丁实,示意喂给颜豪,然后转身一看,春草正踮脚趴在生化车的车窗边,伸长脖子跟司南说话。
周戎看得很不是滋味,原地琢磨了会儿,回超市点射了几个丧尸,绕到食品专柜去,翻出几袋子蜜饯揣在了怀里。
“闺女!”周戎站在两车之间吼道,把蜜饯举起来摇晃。
春草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嫌恶道:“甜渍渍的!谁要吃这个!”
周戎清清楚楚看见司南咽喉滑动了下,仿佛咽了口唾沫。
“那算了,”周戎失望道,揣着蜜饯施施然走了。
他们沿途停下七八次,扫荡了三环内十多家超市,总共用人力扛出来上吨米面油粮、几十箱日用杂物,堪称战果斐然。
颜豪的情况不见转坏但也没有转好,一直在昏迷,傍晚时还有点发烧。周戎想去打劫医院药房,但公立医院是丧尸重灾区,他们只有四个完整战力,加很可能会划水蹭经验的司南是四个半,有t而无奶,实在没有打公立医院副本的实力,因此只得作罢。
所幸夜幕完全降临前他们终于找到一家民营美容整形医院,医生护士都变丧尸跑光了。周戎于是带着他的便宜闺女,大摇大摆闯进药房,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反正看见药就全兜了回来。
“甭试了!”周戎一脸惨不忍睹:“你这辈子都没戏,别想了!”
春草抻长脖子站在镜子前,拎着硅胶假胸,往自己胸脯上比划。
“你说咱这一路,有没有可能救出个整容医生啥的。”春草若有所思道,“不是说女alpha大多波霸吗,怎么我的胸就没动静,我觉得我可能是个假alpha……”
周戎无奈道:“你另一个部位的第二性征发育可不是这么说的。”
春草说:“又没处可用,而且也没法发自拍求赞啊。”
她的话十分有道理,周戎竟无话可答,只好安慰她:“下次你自拍一个,在朋友圈分组发,我们给你赞。”
他俩一人抱俩医药箱,春草脖子上挂着她的硅胶假胸,出了整形医院的门。只见丁实在持枪警戒,郭伟祥在路边电线杆下撒尿,而他们身后的装甲车厢被打开了,司南正探身进去,似乎想翻找什么。
周戎:“咳!”
司南立刻不翻找了,顺手从车厢里摸出一瓶水,边喝边快步走向后车。
“……你俩真不说话了?”春草低声问。
周戎不答反问:“你们刚才趴在那嘀咕什么?”
“也……也没什么,他不喜欢alpha,觉得有信息素压制,不安全……我说我信息素比你们弱,他说是的,然后就没了。”
周戎点头不语,春草同情道:“我觉得司小南以前可能受过什么刺激,如果病毒没爆发的话,其实他适合去搞个beta权益促进会,呼吁人权平等搞搞公益慈善啥的……”
夜幕降临,众人回到装甲车上吃晚饭。
因为积累了很多物资,小气鬼周戎终于难得大方了一次,开了啤酒和十多个肉类、蔬菜罐头,用面包蘸着老干妈吃。司南还躲在生化车里不愿意过来,春草就拿了吃的喝的去找他,片刻后回来说:“他不要啤酒,问还有没有老干妈。”
“他真的要跟我们绝交了吗?” 郭伟祥失望道。
周戎说:“你告诉他,绝交就没有老干妈。”
春草领命而去,这次很快就回来了:“‘没有就没有,走着瞧;晚上睡觉想要两张毛毯’。”
周戎刚想说绝交就没有毛毯,全车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盯着他。
周戎:“……给他三张!”
·
北方十月底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几个人挤在装甲车后舱深处打地铺,只有周戎跟众人隔着一段距离,睡在最外靠车门的位置。
三更半夜,月朗星稀。
车门被悄没声息地滑开了,司南全身裹在毛毯里,只伸出右手,在车门边装食物的纸箱里悉悉索索翻检什么。
他的声息比捕猎时的猫科动物还轻微,然而纸箱里并没有预定目标,甚至没其他零食,老干妈只剩了个瓶底儿,塑料袋里堆满了超市散装没夹心的苏打饼干和小面包。
司南目光平移,周戎背对着他,稳定地打着鼾,迷彩裤口袋里仿佛鼓鼓囊囊塞着什么,露出了一个包装袋尖角。
司南:“……?”
司南不发出任何声音,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个尖角。
他刚要微微使力把包装袋抽出来,突然周戎翻身抬手,按住司南后腰闪电般一带,整个人裹住,摁在了自己身下!
咚!地铺被司南后脑撞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敲响。
不远处郭伟祥挠着屁股翻过身,喃喃不清地嘟囔了几句,仿佛在说红烧肉什么的。
司南眉心紧锁,月光下紧抿的双唇呈现出微红,一声不吭盯着周戎。
他俩维持着上下交叠的姿势没动,几秒钟后,周围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戎注视着司南琥珀色的瞳孔,眼底浮起高高在上的笑意,嘴角一勾。然后他从裤袋里抽出那袋苹果蜜饯,晃了晃,俯在司南耳朵边缓缓道:
“你这个……”
话音未落,手上一空,蜜饯已经没了。
司南把他一推,呼噜卷起毛毯,冲回生化车上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