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没有星星,只有路灯。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行人。
纤细的身影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走着,经过一个转角,她将袋子里的面包和酸奶弯腰放到了某个靠墙而睡的流浪汉前面,没等流浪汉清醒过来说一声谢谢,人已经慢慢走远了。
随后不久,正在狼吞虎咽的流浪汉面前,经过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脚步缓慢,远远的跟着前方的人。
像是一个沉默跟随的影。
·
沈翩跹把口罩取下来塞进了衣兜里,衣服一下子鼓起来一个包。
随后她在塑料袋里拎了一瓶酒,停在路灯下用牙齿用力咬开了瓶盖。
盖子被她也放进了衣兜里。
举着瓶子仰头灌了一口,很少喝酒的喉管滚过冰凉又辣人的液体,她发出一阵十分不适的咳嗽声。
但还是咽下去了。
街道有轿车按着喇叭快速闪过,她抹了一把嘴,拎着酒瓶子一路慢慢的走着。
偶尔仰头看到昏黄的路灯,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在云港的夏夜里,她也曾钻狗洞偷跑出门去买老巷子里一个阿婆做的拉面,因为外公家里吃过晚饭后就不许吃宵夜了,否则会被没收第二天的零食。
那时候云港的路灯也是这个颜色。
质感分明的模糊的黄,洒在黑暗的夜色里,就像被揉碎的暗淡的金粉。
沈翩跹喝了一口酒。
她想。
回不去了。
哪怕再去一次云港,也不能叫“回去”了。
外公今天去给夏云端扫墓,大约又放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在那里。
可他不知道,那座墓碑下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棺木里空荡荡的。
而跟在他身边那些流泪的人难过的人,他们的眼泪是假的,难过也是假的。
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沈翩跹很快丢掉了一个空瓶子,重新开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