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丽终于要想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领着莫向南、安妮洁一起上了她的车。

一上车，刘佳丽一边开车一边对安妮洁说道：“小洁，你信给你爸。”

莫向南不解地看着安妮洁。

安妮洁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书信，一边说道：“爸，毛阿姨她，她已经不在了，这是她留给你和我妈的信。”

莫向南猛地一怔，还是从安妮洁的手中接过了两封信，在女儿关切的目光中打开了毛毛的书信。

莫向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这两封信的，也不知道刘佳丽这是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不了任何的东西。

刘佳丽见后面没有动静，问了安妮洁一句：“你爸看完了吗？”

“爸，你要哭就哭吧，就我和我妈在车上，你哭吧。”安妮洁懂事地去拉莫向南的手，可莫向南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部打得稀乱，一夜之间，莫向南这个一向谨慎，一向认为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官员，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王鑫令带回了北京，他们轮番审讯于他，可是让莫向南交待什么呢？

刘佳丽和安妮洁是莫向南最最重要的两个亲人，特别是安妮洁，虽然她没有跟着自己一个姓，可她就是自己的女儿，他能说私生女这个事情是假的吗？人家手里就有他和女儿的DNA，他承认了这个事实，可是关于他和老领导的事情，莫向南咬着没松口，无论他们如何引诱，如何承诺，只要莫向南交待了，就可以放莫向南离开，他们不是针对莫向南，是老领导出了事情，只是让莫向南配合调查。

可是莫向南很清楚，王鑫令就是针对他的，当王鑫令把他和女儿的DNA在他面前展示，他就知道王鑫令是下过功夫的，对他可以承认的东西，莫向南认，对他不能承认的东西，莫向南不可能去认。

莫向南虽然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女不能公开，但是他没想到就算自己不公开，人家还是拿着这个软肋搞他，与其这样，他还不如从前大大方方向组织认下这个女儿，他一心还想进步，一心希望自己符合刘佳丽的要求，一心想风风光光地再回北京，结果呢？结果呢？

毛毛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这是莫向南绝对没有想到的一步，他虽然不爱这个妻子，可是毛毛又有多大的过错呢？她只过爱错了一个男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她认为的爱情，这是他和毛毛之间的悲剧，可是这个他无法给她爱情的女人，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成全了他和刘佳丽，还有女儿安妮洁。

莫向南此时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成百上千的汉语词汇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境，哀莫大于心死，莫向南从走出那幢让他绝望的大楼时，就有这种想法。

毛毛的书信字字句句响在莫向南的耳边，他就算不看毛毛此时的样子，也知道，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死在唤醒莫向南，再大的官又如何呢？

如果一个人当官当到最后，成了妻离子散，孤家寡人一个的话，这个官不当也罢。

莫向南此时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再争，再斗，他累了，也疲倦了。

“小洁，爸没事，爸真的没事，爸就是累了。”莫向南伸手爱抚了一下安妮洁的头。

莫向南越是这样，安妮洁反而越是担心他。

“爸，人的一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坎，不是吗？你和我妈之前也这样疏导我，怎么到了你自己头上，你又垮不过这道坎呢？

对了，爸，是万哥哥救了你，也救了我和我妈。我和我妈去姓王的办公室要求他放人时，他给我们摆了一大堆的道理，爸，这次的教训让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这次是我的错误，如果不是我交友不慎，你也不会被人陷害。

爸，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爸，你要哭就哭出来好吗？你这个样子，我和我妈会担心的。”安妮洁的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说这些话时，她的心真痛啊，那么镇定自若的爸爸，那么爱整洁的爸爸，此时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个地方真的是一个摧毁一切的地方，好多人走进去过就没再出来过，莫向南能出来已经是万幸，可莫向南似乎被摧垮了一样，至少在安妮洁眼里是这样的。

“是啊，向南，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别压着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三个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刘佳丽一边开车一边接过安妮洁的话说着。

“你们不要担我，我真的没事。佳丽，送我回家吧，我去陪陪毛毛，明天就送毛毛到她父母身边去。”莫向南接过刘佳丽的话如此说着，他总想能思维了。

“我现在就是去你家的路上，小洁陪着你一起吧。你家的那个保姆还在家里，我让她在照顾着毛毛姐。

向南，对不起，我之前对毛毛姐也太柯刻了，如果我们早点沟通，如果你们早点离婚的话，也许一切是另外的结果。”刘佳丽内疚地说道。

“是，我们要得太多了，结果反而失去的更多。”莫向南淡淡地应了一句。

是啊，人生的欲望有太多太多，官场的欲望更多，当了科长想当处长，当了处长想当厅长，部长，这一级级走下来，心累的同时，天伦之乐都失去了。

如果早点离婚，毛毛不会死，他和毛毛之间或许还能成为朋友，放下恩恩怨怨，坦诚的朋友。小洁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和刘佳丽也不会被人戴上包养小三的罪名，何况刘佳丽从来就没让他包养过，就算萧家的酒店给了刘佳丽经营，那也是万浩鹏对刘佳丽的感激，就算没有他的出现，万浩鹏也会这么做，与他以权谋私无关，可是这些，他说得清楚吗？这些说出来有人信吗？

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乱信，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病得不轻，也伤得不轻。

莫向南这一次真的觉得自己看破了红尘，看破了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