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其实也想跟你说这件事。”赵廷禹顿了顿,他原本没打算现在就说,可既然话题到了这里,他下定决心道:“继承赵氏,对我们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这是什么话?”黄鹂莺瞪大了眼睛。
“这些天,我去了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有繁华的都市,也有荒郊野外。我走在路上时就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我一直没想出来。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我要赢过赵廷澜,我要继承赵氏,我的世界观里似乎只有这两件事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是我活着的目的。
有一天,我跟一群野外生存爱好者去了沙漠,我们在沙漠里差点迷路,没有水喝,没有方向,很晒。我累得躺在沙地里,精疲力竭。我突然想,假如我就这么死了,我会有什么遗憾吗?我会为还没有完全继承赵氏感到痛苦吗?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甚至觉得像是一种解脱。那是跟我根本不相干的一件事,那么遥远,那么……不重要。那一天有人问我,我人生中觉得最快乐的一件事是什么,我想了很多,没有一件是最快乐的,都是一些小小的快乐,可是即使是那些小的快乐中,也没有一件是跟赵氏有关的。
母亲,即使到了现在,我也还没有想清楚,我真正想过的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可是,我却知道了我不想要的,我现在所过的,以及我的前半生所过的,都不是我想要的,争夺赵氏是我的负担,而不是我的目标。所以,我在想——”
赵廷禹望向黄鹂莺,又顿了顿,才道:“母亲,如果我……”
“住口!”黄鹂莺断然喝道。
黄鹂莺胸口起伏着,像是气极,又像是不知所措似的,忽然一扭身从大厅走了,径直进了卧室,摔上了门。
留下赵廷婷和赵廷禹站在大厅里,赵廷婷神色也有些惊讶,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道:“二哥,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赵廷禹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不希望我这样做吗?”
赵廷婷呆了呆,道:“我……不知道。”
“即使我不掌控赵氏,你也还有股份在,你还是可以照常过奢华的生活,不会受苦的。母亲也不会。”赵廷禹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廷婷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就是不太明白,你怎么会愿意……还有,妈妈肯定不会答应的。”
话音未落,就听佣人惊呼的声音从黄鹂莺房间里传来:“天啊!太太,您这是要干什么,快放手……”
赵廷禹脸色一变,拔脚就往黄鹂莺的房间里跑去,赵廷婷愣了一愣,也赶紧跟了过去。
房间里,一个白色药瓶滚在地上,黄鹂莺手里捧着一堆药片正往嘴里塞,佣人在旁边急的大叫:“禹少,太太说让我送水,结果我刚要出门就发现……”
赵廷禹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黄鹂莺的胳膊,黄鹂莺用另外一只手推着他,赵廷禹比她力气大,掰开了她的手指,药片撒了一地,随后抱住了黄鹂莺。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既然想要母亲死,又拦着我做什么!”黄鹂莺在他怀里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