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那么壁虎似的趴在了墙壁上,一个一个神情严肃,好像在做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屋内,太后凉凉轻抿薄唇,说了半句话之后,就没了下文。
鹤归道人耐着性子等了一阵,一直等到手里的茶盏都有些凉了,才忍不住催问了一声:“……什么感受?”
随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教父大人一手捏着茶盏,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挲,像是在考虑怎么措辞,好半晌,在总攻大人扭得脖子都快抽筋的时候,教父大人才轻轻叹了一声,终于又张开了他那高贵的金口。
“从前……有一个光滑的、圆润的、富有弹性的茶叶蛋放在你的面前,你爱护它,宠溺它,将它视若珍宝百般怜惜,连碰都不舍得碰一下……却不想,有一天,这个茶叶蛋不见了,你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慌,感觉到了恐惧,发了疯似的找它……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你找到了它,却发现……”
不紧不慢地说了一长串之后,教父大人的声音忽的戛然而止。
鹤归道人轻提眉头,忍不住又催问了一句。
“发现了什么?”
“却发现……”教父大人抬手捏了捏微蹙的眉心,素来淡若清风的口吻逐渐染上了几分苦涩,便是连声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三分,“那个茶叶蛋……竟然……被人咬了一口!”
鹤归道人:“……”
“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一把将茶盏重重的拍回到了桌上,教父大人难掩激愤,目光骤然冰冷如剑,唰唰唰地直刺鹤归道人的双眸,杀气在刹那间溢满了整个房间!“你能吗?!”
不曾想太后凉凉会这般鸡冻,鹤归道人很明显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神色间还有来不及消去的茫然。
“这个……好像……不太能理解……”
“哼!”太后凉凉冷哼一声,半眯着眸子一脸阴沉,大抵是觉得不解气,手心的力道一个没控制住,“咔嚓”一下就把杯子捏成了碎片,“该死的东西!”
鹤归道人又被吓了一小跳,目光战战兢兢地掠过桌面上那四分五裂的青瓷,忍不住在额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好像刚才被捏断的是他的脖子似的。
然而,苦于声名在外,这番又是为了开导太后凉凉而来,哪怕鹤归道人心底下一万个想从屋子里滚走,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纸,沉吟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拿余光观察了一下太后凉凉的神态,见她脸上的怒火消下了几分,才敢开口劝慰。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便是贵为太后娘娘的您,也无法要求对方把那一口茶叶蛋吐出来吧?而且,就算他蒸的吐出来了,您会要吗?”
“不会!”
超级洁癖的太后凉凉当机立断,想也不想就吐出了这两个字,惹得总攻大人一阵幽怨……这尼玛,太后凉凉你对本攻根本就不是真爱!
鹤归道人抬手捋了捋胡须,做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可是……”太后凉凉更悲伤,“哀家很难过……”
闻言,鹤归道人停下了捋胡须的动作,本着良好的职业操守,小心翼翼地为太后凉凉出谋划策:“或者……您可以换一个完整的茶叶蛋……试试?”
“哼……”太后凉凉又是淡淡一哂,抬起眼皮冷冷地睨了鹤归道人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依哀家看,不如把道长你的脑袋,换一个试试?……如何?”
>话一出口,鹤归道人立刻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婶婶地感觉到了来自太后凉凉的深沉的恶意!
一拂衣襟赶忙跪倒在了太后凉凉的跟前,鹤归道人纵然不怕屎,却也忧心自己祸从口出惹来太后的忌恨而连累了整个长生殿,即便忙不迭地叩首请罪。
“草民该死!太后娘娘息怒!”
教父大人显然并没奢望从他身上能得到什么好的点子,大抵只是为了找个人吐槽解闷,一番话说出口果然轻松了许多,便也没了方才那样深沉的怒意,只支肘看向窗外,斜挑着长长的凤眼,不轻不重地从两片冷傲的薄唇里相当温柔地吐出了一个字节。
“滚。”
兰后,鹤归道人就乖乖地滚走了!
待鹤归道人走离之后,太后凉凉又对着窗外轻飘飘地呵了一声。
“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