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君歪过脸,像是在想什么。大约,是在思考有没有必要进行解释吧。最终,他决定好人做到底,满足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狐妖姑娘的好奇心。
“之前说我的伙伴被困在那里。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驯服了天狗的始祖,甚至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建立了血契。天狗带着他冲破合拢的山,裂谷重新显现。当然,这次的裂谷已不能与之前相提并论。加上岁月侵蚀,现在这两半山看上去,更像是独立的两峰了。”
“原来是他!”几人惊呼。
“好像,是万俟家的后人?”寒觞回忆着。
“他不喜欢这两个字。”
神无君突然语气严厉地说。相较之下,之前的一切严肃都显得那么柔和,而现在他才认真起来。他顿了顿,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大反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让自己回归到之前的那种语气。只是这次,几人分明听出点悲哀来。
“他有自己的名字。”
皎沫一时失语。这一幕,在那不讨人喜欢的姓氏被说出口时,她就预料到了。虽然她不曾亲身经历过神无君之后的冒险,但南国就那么大点地方,与他同处一个时代的鲛人们想得知最新鲜的、最真实的情报并不困难。除了自然的生灵,还有白云看到一切。它们化作细雨降临大地,融入河流,与大海交汇,将最真实的故事传递到他们耳中。
“哎呀,都这么晚了……”皎沫抬头看向泛黄的天空,“太阳都到西边去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起来,霜月君,还真是慢呀……”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几人。的确,距离神无君将信送出去,已经过了好几日。尽管他们已经尽量去走普通的灵脉,但怎么说都过去了千年,城镇与道路都发生了不同寻常的改变,地质与灵力构造亦是如此。神无君就算记得当时的路,他的经验也不足以套用在当下。不如说,能这么快地来到目的地,他已经很努力了。霜月君若是要来,一定是乘着天狗的,不至于像他们一样在路上花那么长的时间。
“说不定,已经到了?”寒觞安慰他们,“只是还没找到我们而已。”
“她没有来。”神无君直言道,“我们的黄泉铃已经开放了最大程度的感知,却始终没有引起共鸣。恐怕她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往坏处想,那位大人并不放她过来。”
“怎么会这样……”
“这种准备也要做好。”
夏末的身影悄悄地来,但南国还是热得令人眼花。他们走了一天,自然汗流浃背。可神无君这番话说下来,他们心里都凉凉的,身上的汗都感觉不到了。几人继续走,神无君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村落,说道
“这些大约是从别处迁来的人了。之前,食月山脚下好像并不这样繁荣。”
“那……这里的人欢迎你么?”皎沫问。
“不知道。我就不与你们住了,麻烦。”他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这副慵懒的样子好像对一切都不上心,又好像对一切都游刃有余。“晚上我再去打听打听……”
他忽然短暂地站住,但只是一会,他又普通地向前走去。皎沫注意到这个细节,便追问神无君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到一位老朋友……你见过的。”
“我见过?”
“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也是我第一次来到食月山。不是遇难的那次,要更早。”
“你是说……”
“是啊。我只是想起,当时在深海中,我差点将他的刀拔出来。”
“差点?”皎沫惊呼,“你差点就要成为霜月君了!”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现在看来,终是殊途同归吧。”
他们说着那三人听不懂的话,自顾自地走着。他们仨面面相觑,脑海里浮现的只是那个会召唤天狗的女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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