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居正忧心忡忡地从乾清宫回到值房,看到内阁辅臣吕调阳正在查阅公文,这是一个老实人,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首辅大人回来了,皇上诏你前去是询问大政方略吗?”
吕调阳知道张居正决心推行万历新政,他替代高拱担任首辅已半年,地位日益稳固,正是新政施展的最好时候。
“和卿兄,皇上诏我前去,是谈了内阁新增阁员的问题。”张居正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说道。
“新增阁员?不过,也对啊,按制内阁至少三人在阁,我希望再来一个人分担一下,叔大,皇上有人选了吗?”
张居正不情愿地说出了高拱的名字,“高拱?他不是得罪皇上和太后了吗?怎么还能回来?”
“和卿兄慎言,旨意已下,只待高阁老来京了1
京城里,群臣百官都知道张居正与高拱的恩怨,大家都等着看张居正如何收常
话说从高拱从家乡被押解京师,走到半道,处境竟然大变,原来是一个嫌犯,摇身一变成为大佬的待遇。
“高阁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以前也是奉命行事,不过,现在,京里传出消息,您老人家要担任内阁次辅了1
此时,高拱已从原来破旧的驴车坐到临时找来的华丽马车上,回顾大半生的起起伏伏。
他于嘉靖四十五年三月,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两次被政敌赶下台,如今,他已适应了家居生活,却突然被指控是谋害皇帝的嫌犯,他苦苦申述,却无人理会他这位内阁前首辅,因为谁也不敢得罪张居正和冯保。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京城的昭狱中度过余生,哪知曾经痛恨他的小皇帝竟破天荒地请他入内阁,虽屈居在宿敌张居正之下为内阁次辅,但他也很满足了。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家的再造之恩,我这辈子也还不清了。”高拱想起在裕王府为朱载垕老师的那些年那些事儿。
嘉靖三十一年,裕王朱载垕开邸受经,高拱被选中,获得了进府入讲的资格。
彼时,皇太子朱载壡已殁二年而新储未立,裕王与其异母兄弟景王朱载圳同居京城,论序当立裕王,而世宗似属意景王。
裕王前途未卜,朝廷上下,猜测颇多,而高拱出入王府,多方调护,以安裕王之心。
高拱年长裕王二十多岁,他在裕王府度过了九年时光,扮演着亦师亦友、又如同父亲一样的角色。
正是因为他与裕王的这层关系,其后,他的仕途如同火箭直升,但也因恃才傲物而遭受挫败,一败于“太极高手”徐阶,二败于徐阶的学生张居正,他们都是权谋高手,高拱败得不冤。
“叔大,我高拱就要回来了,试问大明朝的内阁是谁的天下?”年届六十岁的老人心中向张居正吹响战斗的号角。
又过了数日,高拱所乘坐的马车终于到了京郊,万历帝赵铭早已得到飞鸽传书。
“高胡子,我们终于要见面了1赵铭很好奇,这位能够与张居正掰手腕的大佬到底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