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冬。
J市七婆山脚。
僻静的山脚偶尔有灯光闪过,带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
改装汽车的轰鸣之声在路道上轰隆作响,轮胎和地面摩擦带来刺耳的噪音。
山脚的盘山公路最多只能容纳两辆轿车,此刻在入口处却已经停满了差不多十几辆五颜六色的跑车,车里坐的全是嬉笑的纨绔子弟。
除此之外,旁边还停着好几辆哈雷摩托,摩托车尾的女孩们穿着皮夹克、流苏裙,裙子短的几乎要遮不住大腿。
年轻人手里举着酒瓶,欢呼吼叫。
周年年紧张地坐在副驾上,抓紧了安全带,小心翼翼望向驾驶座上,大半夜里还带着一个茶色墨镜、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严青,“青青,你……你能行吗?”
“放心吧,相信姐的技术!”
严青把墨镜往头上一推,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不得不说,她底子实在是太好,就是这样鬼画瓢似的大浓妆竟然也遮掩不住她艳丽的脸庞,黑漆漆的眼珠在黑色里熠熠发光,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但是作为闺蜜兼好友的周年年,此刻却处于极度害怕的状态。
衣着暴露的举旗女郎手里举着一支彩色的旗帜,口里喊着一支金属口哨,随着尖利的哨声响起,旗子挥下,十几辆跑车迅速如火箭一般,绝尘而去。
“啊!——”
坐在副驾上的周年年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严青嘴里叼着棒棒糖,风把她头发吹散,周年年只听到她淡定道,“放轻松。”
她稍稍把车速放慢了一点,就是这一点点速度差,迅速让身边车辆一个个跟着超车了。
超车的车辆里,清一色坐着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副驾上的女孩不是浓妆艳抹就是衣着暴露,对比之下,严青副驾上穿着连衣裙、针织衫,头顶还带着一个蝴蝶结发箍的周年年,简直就像个乖宝宝一样搞笑。
好几个男孩冲周年年吹了吹口哨,引来身边女伴鄙夷的中指——手指头朝下,往外伸,直指着周年年的脸。
乖宝宝周年年瞬间勃然大怒,“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青青,冲上去!”
严青闻言,笑了一声,车厢里一双柳钉马丁靴迅速将油门踩到了底——骚红色的跑车瞬间发出狮子一般的吼声,光影一般,冲上前去。
把刚刚超前的车辆一辆又一辆甩到了身后。
七婆山上修的是盘山公路,除了山脚那一段路还算直以外,其余地方基本都是七拐八拐,周年年只感觉自己像个鹌鹑一样,被离心力带得从这边撞到那边,要不是安全带扯着,她早就从车子里飞出去了。
周年年一边尖叫,胃里一边翻江倒海,驾驶座上严青的脸上却带着轻松不羁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山顶,第一个到的。
山顶站着一个小帅哥,瞥了一眼严青,翻了个白眼,“又是你啊!”
“一个女孩子,好好在家呆着,学学你朋友,文静一点行不行啊?”
被赞扬文静的周年年同学此刻正扶着山顶的大树,吐得稀里哗啦。
黄毛帅哥:……
算了,跟着严青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正站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严青手还放在周年年背后,时不时替她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