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家中混乱到了极点,每日请来高僧做法,宠家大宅临时搭建了灵堂,家族中人纷纷从各地赶来吊唁。然后则是对外的吊唁仪式,社会各界人士的拜访,还有种种组织上必须进行的相关的繁复的手续,等等等等,令人心力交瘁。
这一切都是由宠天戈的父亲来打理,作为家中不肖子孙的宠天戈,被罚在灵堂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每天只有一杯清水下肚。
若不是还心存一丝希望,说不定他早已向这个世界妥协,剔除一身的反骨,藏起刺目的鳞片,不叛逆不挣扎,专心做他的花花大少。
这唯一的希望就是,牢记母亲在去世前对他一再的叮嘱:这一世,婚姻大事,自己做主。
想着这些,在车子缓缓的行进中,宠天戈拨通了夜婴宁的号码。
她正在灵焰加班,查看账目。
苏清迟是明天的飞机,夜婴宁自然要去机场送行,所以她想今晚把最近三个月灵焰珠宝的账目整理成明细表,让她带上飞机,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务大多是夜婴宁来处理,她很清楚,自己和苏清迟虽然是多年的好友,可生意上的事情,涉及金钱,还是要算清才好,这样彼此都没有负担。所以她一定要把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算得清楚明白,再交给苏清迟过目,毕竟,灵焰珠宝是她的产业,而她也要即将离开。
“现在?”
听见电话那端的男人说想要见自己,夜婴宁摘下眼镜,将视线离开面前的电脑屏幕,有些吃惊。
她第一个想法是,可以吗?
在宠天戈做出逃婚那样的大事以后,他的父亲必然不会轻易饶恕他,傅家也会穷追不舍,讨个说法。自己若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敢贸然挺身出现,和他私下约会,难保会对宠天戈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
“你不想见我吗?”
他顿时声音弱下去,满腹委屈,语气里无限的失落。
夜婴宁的心都跟着一揪,像是被狠狠攥紧了似的,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剩余的工作,歪头夹着手机,双手继续在键盘上敲打。
“20分钟,我还要20分钟。”
她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如是承诺。
宠天戈立即吩咐司机调头开向灵焰珠宝所在的cbd商圈,像个孩子似的,兴高采烈。
放下电话,夜婴宁深吸一口气,刚要继续工作,视线不经意地再一次落在办公桌上放着的那枚深蓝色的u盘上。
她喜欢这样简洁流畅的线条,又是国外某知名公司设计的典藏版,所以曾买了一套,颜色各异,一个颜色一枚。
交给林行远的那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本周五,也就是大后天的上午,就是天宠和皓运对决的日子。当然,说是对决,也不算恰当,毕竟从公司规模的角度来看,天宠无异于是商业帝国,在中海乃至全国都无人能够轻易撼动。但皓运也不足小觑,它毕竟是做物流起家,多年来是业内的领头羊,拥有大量忠实的客户和良好的口碑,有着本行业作战的先天优势。
如果没有外界干扰,那么两家集团的交手,自然是应该飞溅起火花无数。
但偏偏,夜婴宁选择了插手,深陷漩涡,将天宠的内部报价作为砝码,同林行远做了见不得光的交易。
时至如今,她即便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更何况,她未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