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笼罩之中,夜色深深,只有远处透出一点点光线,呈放射状的望着殿内照来,那青青的光,照亮眼前那一小片的空间,却让周围的黑暗,显得越发的幽暗。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那青色的光中飘出,然后一个身影渐渐的出现到了大殿门前,从那窈窕的身形和衣裙来看,此人是个女子。
明帝顿时皱眉,好好的早朝之上,怎么会有女子出现,他顿时大喊:“侍卫,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幽静的环境里,他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应声,只看那女子咯咯的笑道:“你还喊什么呢,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了,再叫多少声都没有用的。”
那声音十分悦耳,却让明帝感觉浑身有一种冷气从脚底冒起,他望着下面站着两列衣袍整齐的官员,一个个都低着头,表情淹没在了黑暗之中。觉得莫名的恐惧,手指紧紧的抓着龙椅的扶手,厉声道:“你们看不到吗?她一个女子竟然敢随意商店,还这样和朕说话,快拦下她?!”
谁知道,百官无一人动作,而那女子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直至显现在他的面前,粉妆玉琢,仪态万端,正看着明帝,笑容里都是阴森,“不用喊了,你知道的,老天早就说了我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坐在那上面这么多年,也该下来了!”
“女人也想做皇帝,你配吗?薛国公,快将她带回去,不要让安玉莹再到这里疯言疯语了!”明帝不知怎么,狂乱的大叫着,他看着那女子走得越来越近,怎么也阻止不了她的脚步。
站在右列的薛国公终于抬起头来,但是表情却是一片狰狞,“陛下,你也该下来了,女代御兴,难道你不知道这句话吗?玉莹就是上天选中的那个人,她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快点让位吧!”
“是啊,陛下,慧空大师不是说了凤穿牡丹龙飞天吗?她才是真正的天子啊,你让位吧……”
“你下来吧,不要再坐在上面了!这里不属于你!”
“你看安玉莹才是真正的帝王,让位吧……”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臣子开始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在大殿里开始萦绕,他们的语句里透着阴森,表情沉浸在黑暗里却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只见安玉莹在众人之间走来,臣子都给她让路,她嘴唇鲜红,如同嗜血的妖怪,双眼发青,如同鬼魅一般盯着明帝,像是随时要将他吞下的恶鬼,音色尖利的唤道:“你下来……你下来!”
“不,她不是!朕才是真命天子,她是祸国妖女,妖女!”
坐在门前伺候的魏宁听到里头有声音,立即睁开眼,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内殿的门小跑了进去。
偌大的养心殿中,两旁的铜鹤灯上蜡烛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殿内照得忽明忽暗,中间一张偌大的象牙床上,透过层层帐幔,可以望见睡在其上的人影,手足乱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一般,动作急切而带着惊惶。
魏宁心内一紧,连忙走到床前,轻声喊道:“陛下,陛下。”
“魏宁,魏宁……”明帝恍的一下坐了起来,睁开眼望着明黄色的帐幕和站在外面微弓了身子的魏宁,知道自己刚才是梦靥了,眼眸中的混沌渐渐被被一片清明所替代,深深的吸了口气。
魏宁看明帝已经醒来,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些,低声道:“陛下,奴才在。”
“嗯。”明帝举起双手,使劲的揉着脸,要将方才噩梦里带出来的恐惧都带走,紧紧眯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寅时三刻。”魏宁望了一眼挂壁上的钟,回道。
明帝低垂了眼,望着被汗水沁湿的手心,眼眸中瞬间迸射出阴鸷的神色,声音却丝毫没有变化,“都寅时了啊。”
“陛下,时辰尚早,你昨晚睡得迟,不如再多睡会。”魏宁垂头道,却听到从帐幔中传来明帝的吩咐,“你帮朕派人去把慧空大师请进宫来,上朝之前,朕一定要见到他。”
魏宁听到吩咐后,面色无一丝的变化,方才明帝梦中喊他的声音急而促,不是平日里那般沉稳的模样,只怕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事情,他伺候了明帝二十余年,也不是没遇见过,但是像今日这般的,倒是少见,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明帝竟然如此放在心上,这么急促的要请慧空大师进来。
魏宁目光中微微一凝,昨日陛下去了宁国公府,得了那么一句不吉利的批语,今儿个就做了梦,急着找慧空大师,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他一边思忖着明帝的心思,脚下不停的踏出养心殿,去将明帝的旨意传达,无人发现就在刚才,有一只小小的蜂鸟衔着一块香料,从门前的缝隙里,如同一抹云烟,转瞬淹没在宫殿的高瓦之中。
月色清冷,挥洒大地。京城的一处房舍。
慧空回想起方才在小巷里发生的一切还心有余悸,将门窗关的严实后,才躺到了床上,反复想着御凤檀说的话。
那容色倾城的男子虽然面容带笑,语言真假难辨,可慧空觉得,偏偏他听后便觉得很相信,而且方才借着月色,他在此人的面相上仔细的观察,却发现此人的面相竟然是……
慧空心内一惊,他实际上不全是假冒的,至少当初他在小庙里的时候,跟着的那个师傅,却是对面相学有着极大造诣的和尚,所以慧空平素除了心思灵活,会说会骗外,还有一点,就是会看人的面相,才让他区别于其他招摇撞骗的‘神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