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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浔市西二区支队特勤中队。
傍晚,操场上,士兵们迷彩服装整齐划一,军容整肃,天地之间的红光照在他们脸上,汗如雨下。
林陆骁单臂夹着一块板,背脊笔挺,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板直的脸孔,额上有汨汨汗水,他忽而沉了嗓:“立正!”
所有人笔直挺立,大气不敢喘。
“今天先到这里,解散!”
所有人松了口气,擦擦汗。
班长带队去食堂吃晚饭,指导员从远处跑过来,跑到林陆骁面前站定,敬礼,放下手说:“领导让你去一趟支队。”
林陆骁嗯了声,卸下手套递给指导员,转身去开车,被指导员拉住。
指导员是个门精,那头电话一过来,听着对方的语气,就知道一准是好事儿,于是拉着林陆骁想提点他几句,虽然知道这家伙的狗脾气从来听不进这些。
两人往外走,下楼梯的时候,指导员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
“领导说啥你应着就是了,给你找媳妇也好,给你加衔转职也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后头的事儿得抓抓紧,人都想着往上爬,你就想着往前冲,图啥?没了你,咱特勤中队照旧都是尖兵,年年红五星!出警一个赛一个勇猛,他们可全随了你的性子,说到底,你也得为自己考虑!”
指导员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的够明白了,结果林陆骁只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拍拍他的背,几步跨下台阶往车场跑。
指导员望着他背影长叹一口气。
林陆骁刚到支队,没急着上去找领导,而是在过堂里抽了两支烟,眯眼思考人生的时候,后背被人轻轻一拍,他回头,指尖夹着烟放在嘴边没抽,一戴着军帽军装笔挺的姑娘站他背后。
瞥了一眼来人,林陆骁抽着烟转回去,嘴里淡淡吐着烟雾。
林玫不乐意了,跨到他面前:“领导找你还不赶紧上去,搁这儿抽闷烟?”
林玫是林陆骁的堂妹。
当年两人一起上的军校,一个毕业后分进了特勤中队,一个毕业后分进了支队后勤,文职。算起来,林玫现在的军衔还比林陆骁高一级。
林陆骁掐了烟,戴好帽子,跟林玫说:“走了。”
“你爸前几天可找我了!”
林玫冲着他的背影喊,林陆骁没回头,罢罢手。
……
林陆骁打了声报告,里头的人看他一眼,“进来。”
他进去,反手带上门。
“坐吧。”
处长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林陆骁摘了帽子,在桌子上摆正,拉开椅子坐下去。
桌案后的男人四十多,五十不到的年纪,四方面庞,鬓角有白发,那双眼特别有神,面容带笑地说,
“陆骁,今年二十九了吧?”
“是。”
处长点点头,也不再绕,开门见山道:“你老待在一线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已经跟组织上提了,申请把你调进大队,下个月考试,笔试过了就面试,这段时间多看看书,别给我整岔子。”
“……”
林陆骁没说话。
他二十三岁军校毕业进入特勤中队,也算是军校为数不多一毕业直接给分进特勤中队的。特勤事情多,条件好,有些消防器材刚空运回来的,先派给特勤实践过后再陆续推广到基层中队。特勤里制度更严格,一般会从各消防中队里挑选几个综合素质强的尖兵进入特勤中队。
军校毕业被挑中的,除非领导特别喜欢,或者能力特别强。
林陆骁属于两者都是。
处长见他没话,敲敲桌子,“有想法就提!”
林陆骁能有什么想法,要说他拒绝调遣,处长能拎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死他。
军人字典里就没有拒绝两字。
“是!”
处长挥挥手,“趁这几天把手里的东西跟指导员交接一下,去了大队你这性子得改改,明天生日过了,二十九了,该娶媳妇儿了!眼睛放亮点,找个能顾家的。”
说完就把人赶出去。
林陆骁敬了个礼,戴好帽子往外走,倒也习惯,每年就是那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倒。
今晚不值班,他出了支队就直接开车回家,衣服也没换。
这城市一到晚上就特别闹腾。
车子拐进小区,停好,拎着车钥匙上楼。
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闻到一阵不太熟悉的烟味,不经意抬头瞥了眼,就看见防火逃生楼道口里站着一道纤瘦的黑色身影。
南初靠墙站着,指尖夹着烟,星火在暗中闪着光点,楼道被她弄得雾气缭绕。
姑娘穿着低胸小黑裙,身材贴合匀称,凹致。白皙的肌肤在黑夜里衬的更细腻,裙子很长,刚好遮到脚踝,林陆骁眯了眯眼,那里有团黑色,一双灰色单鞋,衬得她脚背的肌骨凸显。
她真的很瘦。
楼道的窗户半敞着。
一阵过堂风涌进来,黑裙被吹起,随风舞动,像一阵黑色的流烟,鼓到墙上,比壁画还美。
南初把烟头掐了,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林陆骁开门,没什么情绪问。
“我来帮你过生日啊。”
南初在他身旁停下来,裙摆吹到他裤脚的时候,林陆骁低头看了眼,白嫩纤瘦的脚踝上,是一只黑色的飞蛾,翩翩飞舞。
奇怪的纹身。
奇怪的女人。
林陆骁把钥匙丢柜子上,人换了拖鞋走进去。
南初站在门口,想到以前,他进门永远都是换鞋,扔钥匙。
她后跟进去,反手把门带上,低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多余的拖鞋,再抬头,男人脱了外套进了卧室,军外套对折好挂在沙发上。
“还有没有拖鞋!”南初对着里头喊。
半晌,里头传来一句慵懒地,“没有。”
连鞋套也没有,南初索性脱了鞋,光脚走进去。
林陆骁上身换了个件白t恤出来,下面还是件军裤,穿着拖鞋,人往沙发上一坐,手肘撑着大腿,去摸茶几上的烟盒,取了一支出来,点燃,坐在沙发上抽烟。
南初环顾了一圈,发现他这房子整体比以前大,不过他东西不多,大概也是不常年住的缘故,没什么人气。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