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帐中香 青山尽处碧水藏(一山四八)(1 / 2)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少女娇糯柔美的声音:“师兄若是爱喝我熬的粥,我天天熬给师兄喝,好不好?”

有年轻男子仿佛哂笑一声,不曾答她的话,转身给了她一个冷淡的背影。

那背影颀长高挑,蒙了雾气般不清楚,可她却能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就是景辞。

“师兄……”

她几乎拼命全力在叫,想要破开眼前突如其来的幻觉妲。

“当啷”的碎响中,阿原抱住蓦然疼痛得似要裂开的头。

“眠晚!”

有人低低惊呼,她的身上便暖了一暖禾。

阿原喘着气,努力调匀呼吸,终于强迫自己慢慢从幻觉中醒过神来。

空碗跌在地上,已经裂作数瓣。

景辞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她揽于怀中,紧紧拥住。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难掩的惊慌失态,“莫怕,莫怕,师兄在这里……”

阿原侧过脸,便看到他清秀苍白的脸,漆黑焦灼的眸,全无寻常时的冷淡与骄傲。

阿原的身体抖得渐渐没那么厉害。

她看着他那平日里让人无法看清的眼眸,喘息良久,才从喉嗓间憋出字来:“师兄?为什么是师兄?”

景辞颤了颤,松开了她。

他凝视她片刻,面色虽然苍白,神情已渐渐恢复最初的清淡平静。他道:“哦,因为我从前也有过一个师妹,害怕时的模样倒跟你有几分相像。我大约病得不轻,刚有些糊涂,竟分不清你们来。”

阿原脑中半是现实半是幻觉,混沌交错间接口便道:“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我师兄?”

景辞黑眸如墨,紧盯着她仓皇的脸庞,呼吸顿住片刻,方道:“我生长于镇州,你则是从小在汴京长大的原家大小姐,怎么可能有我这个师兄?”

阿原擦着额上大颗大颗渗出的冷汗,含糊应道:“也是,也是……”

她仿佛已听得很明白,却总还觉得哪里不对。

景辞拂了拂她额前的散发,无声叹息一声,张臂又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别想了。我问过左言希,你当日头部受创,所以头疼、眩晕或产生幻觉都很正常。”

“是……是么?”

可她的幻觉里为什么偏偏会有景辞,有师兄,甚至还有她熬的粥?

她已不记得她为他熬过粥,而他却清晰地记得她熬制的粥的味道。

如他所说,他在镇州,她在汴京,她这个连厨房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原家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又在哪里替他熬的粥?又怎会跟知夏姑姑有交集?

知夏姑姑对她,那不仅是有成见了,简直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

她满腹疑惑,想问更多时,景辞已轻叹道:“别再想着你从前是什么样了。真正的原大小姐究竟是怎样的,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以为我知道,后来才晓得错得离谱。如今……这样的你,也挺好,挺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嗓音中竟似有一丝哽咽,又似有着隐约的期待。

阿原听他耳语般低低说着,全无素日的清冷疏离,竟有种品啜美酒后的微醺,又似有道暖暖的煦阳透到心底,凌乱的思维竟不觉间飘远了。

她抬眼看他深黑的眸,双臂环上他的腰,靠在他胸前感受他怀抱的坚实和温暖,——她愈发相信他们的确相知相识已久。

这感觉温馨而踏实,竟如此地熟稔。

景辞垂眸瞧她,眼底星光愈发璀璨,如倒映了一天的银河,明明灭灭,杳不见底,却越发诱得人只想极目探索。

阿原伸出手指,揉了揉他的眼眶,欲将他看得更加清晰。

他由她揉着,忽低下头,覆上她的唇。

阿原颤悸了下,便觉身心俱已如春水般柔软。

她踮起脚尖如藤蔓般纠缠着他,回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