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爸爸是被舅舅借了朋友一辆摩托车接回家的,他也是大包小包的东西或抱或提的带回来,脸上喜气洋洋,薄妍他们出去接他的时候,附近和外婆一眼大年纪的人家或者薄妈妈大的都出来看了。
村里都知道薄爸爸是个去过京城,在京城教过书的大学生,有文化有见识,年纪轻轻和薄妈妈结婚的时候就修了房子,现在还是个厂长,有出息、有门路,旁人就是这样认为的。
乡下人还是有些重男轻女的,薄妍以前是个纯正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但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人出来看,不代表他们就是想看别人好的。当然也不是说薄妍想的极端了,事实是如此的。她曾不止一次的听这些人当面问过她妈妈,第二胎的怀象啊,吃东西的习惯啊,是不是怀的男孩儿。
第一胎是个女儿,对于在别人眼中身份娇重的薄爸爸来说,是觉得有些遗憾的。总觉得,这样的文化人,一定得有个儿子继承他的优秀、出息。
还有人开玩笑三番四次提问过薄妍,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上辈子年纪小的薄妍喜欢妹妹,也就心心念念不厌其烦的回答别人,她要妹妹。这辈子,薄妍是能装傻就装傻,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说要妹妹,她妈就真的生了个妹妹,旁人是怎么说她爸的。
没有生儿子的福气。
哪怕自己人多不在意,在这种环境中,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薄妍却是不会因此就怪罪她爸她妈,生来如此,没有办法,幸好父母都是接受能力极强,并且同意男女平等观念的。
薄爸爸曾无数次同她和妹妹谈心,生儿生女无所谓,现在两个女儿,加上一个妻子,那就是三千金他养着,是很乐意的。
不曾没有谁听了这话不开心的。薄妍亦然。
看着加上上辈子,阔别了四年的薄爸爸顶着年轻的模样出现在薄妍视野中时,再想想他头发白了一片,被打击的没法再东山再起的痛苦颓败的样子,无端端的,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疼的薄妍一刹那就落下了剔透的眼泪。
像散落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薄爸爸看着家人也红了眼睛,尤其是看见薄妍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酸意和愧疚,还有一种更深的情感薄爸爸也说不清,就无端端的出现了,他却是明白,他是对不起大女儿了。
从出生起就没带在身旁养着,一年见一次面,少有的暑假回见一次,让他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薄妍还小,居然看他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叫他。
少有软弱的薄爸爸当时就红眼睛要落泪了,还好薄妈妈及时哄住了,薄妍也乖乖的叫出声。
这一次,女儿对他却是有印象的,听到那一声呼唤,薄渊徳拉着女儿坐在身边,都舍不得让她出去玩了,薄妈妈给他添菜让他吃饭,心里微酸的说了他一句,薄爸爸一脸傻笑,全都受下了,也集中精力哄老婆。
“你舍得回来啦,怎么不和你老板一起多留几天啊?”薄妈妈柔柔道。
薄妍眼观鼻鼻观心,只管自己吃喝,她妈现在明摆着计较她爸不和舅舅他们一起回来,硬要在厂里留到最后一天的事。
薄爸爸给舅舅、外公敬了一杯酒,才道:“说的什么话,这里是我家,我陪别人做什么。”
薄妈妈剜了他一眼,唇边却是带笑的,显然薄爸爸这句话拍到她马屁上了。
中午这一餐大家都敞开肚皮吃了,家里人都聚齐了,只等过年那天整个家族里的人在一起。薄妍揉了揉蹲的有些久的膝盖,站起身休息会儿。就在他们的屋外,回家不久的大表哥李琛在教表弟们怎么捕麻雀。
在隔树一米的距离,李琛用树枝撑起了簸箕,绳子绑在小孔上,在簸箕可以覆盖的范围内的地上撒了些细米,还有一两颗腌制过的红枣。只等天冷想找吃的麻雀被吸引,一爪踏上吃米粒的门,耐心等待几秒就肺癌的拉下簸箕,牢牢盖住麻雀。
来一双捉一双,经验丰富的很。薄妍直接搬了一张小板凳在旁看他们玩,教好表弟们以后,李琛走过来也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你玩不玩?”
薄妍早已不是天真无邪的时候了,比起李琛,她已经有了一颗历经沧海变化的心。换成人话就是,她不玩。
简洁明了,惹得李琛盯着她看了半晌。薄妍回视过去:“???”
李琛咳了一声,撇开头:“你居然变白了……还瘦。”
“……”这种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皿=
薄妍无语,这个表哥,是他们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现在在省里的一中读书,要是有可能,薄妍也会从遥城的初中部经过考试考到省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