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李华宇整顿山东、登莱以及新近占据的彰德府等处所收编加委的各色兵马。以及将山东登莱以及河南黄河以北南粤军占据地区的军饷军粮武器补给发放的权力交由廖冬至的敕令,也被快船北上,送到胶州湾,而后又有快马飞驰传到济南。
“父王这是担心我被这群土包子骗了!故此令你来掌握这个钱袋子!”李华宇不以为然的将命令递给廖冬至。
廖冬至经过了前番的一番风波,变得沉稳了许多。此时便是以统制官的职务到山东接手第十三镇兵马。同时。作为山东、登莱等处地面上军职最高的武官掌握着这数万大军的粮饷给养的拨发支付权力。早在他北上之时,便有人在私下里点拨过他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内地官军什么德性,大公子还不知晓?只怕是领取粮草饷银时号称十万,数十万,当真上了战场,却未必能够有数千精兵靠得住。所以,末将以为,还是要好生点验、编练一番才是正道。日后主公有敕令下来,大公子也才能不会误了主公的正事。”廖冬至的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入情入理。让李华宇不住地点头称是。
“也好!横竖现在秋后了。各处的秋粮征收完毕,咱们便往齐鲁大地上走一遭,点验一番各部兵马到底有多少可用之兵!”
点验,这两个字说得轻巧,但是,却是件极为重大的举动。这可是历朝历代带兵将领们最讨厌、最恨的一件事。原因也没有什么,只要是一点验,自己营中的实力究竟如何就会被剥得赤条条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想吃空额贪污军饷可就难了。所以,李华宇和廖冬至打算在山东各地进行点验。也是一件不是打仗胜过打仗的军事行动。甚至是要比作战来得还要复杂,因为,他们两个要考虑到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问题。
好在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却是古往今来不变的真理。
廖冬至一道命令传下去,各处接受了南粤军委任。在李大公子麾下领取军饷的各部杂色武装头目纷纷到了济南。
在济南城中,酒肉征逐了数日之后,廖冬至却突然对他们宣布,各部军马已经按照李大公子的将令从各自驻地开到济南城外,驻扎在黄河的河套附近,这几日便是要挨个的进行点验。请各部将领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顿时各家兵马的首领们暗自叫了一声苦!若是在各家的驻地,这种临时点验发饷的活动大家还可以从各处村镇之中拉些壮丁来应付差事,哪怕是花些钱粮出去也是能够糊弄过去。可是,如今却被廖冬至将队伍从老窝里拉了出来,这上哪去抓壮丁去?
紧跟着,李华宇又是给诸位正在暗自跳脚大骂的头目们补了一刀:“只要大家的兵马和实力是与当日接受本官收编时一般无二,大家的官职便可以当即拜发。”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你们的实力太过于悬殊,那么不好意思了。不但官职不一定和你们的想法一致,说不定,便是你们的脑袋也是保不住了!
果然,开始点验之后,李华宇便冷笑声不断。上报人马近万,实际点验符合兵丁标准的只有千余人有之,号称甲胄刀枪齐全,但是却是只有数百家丁是全数装备,余下的只有木棍上绑了一个矛头的有之。连续数日的各部点验,让李华宇大为恼火,连续砍了四五个人的脑袋,这里面有各家兵马的头目,也有前去加委的办事官员。
不过,第四天的点验,却是让李华宇感到眼前一亮。不曾想到,当真是砂砾堆里淘出了金子!
马蹄清脆,銮铃乱响,不过这些声音听到李华宇的耳中。却是颇为震撼。这些日子以来,李华宇巡视过很多自己委任招安的军队,所见者,多数衣衫褴褛,行列不整。而今日视察之军,行列齐整,军械精良,更为难得是,自己穿行其中,只能听见自己的马蹄声和銮铃声,其他半点杂音都听不见。如果这事发生在南粤军,自然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发生在这些收编委任的军队当中,可就是天大的奇事。
正在李华宇发呆之时。他身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将领突然喊了一声:“你们吃的是谁的饭?穿的是谁的衣?要为谁效死?”
少顷,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从寂静的人海中澎湃而出:“吃李大人的饭,穿李大人的衣,为李大人效死。”
李华宇一笑,冲年轻的将领点点头,然后说:“章陵虎将军练兵有方,军威雄壮,虽古之细柳营,也不过如此。”
这个叫章陵虎的将领连忙谦虚的说:“都是李公子教导有方,就算是蝼蚁跟随李大人几天。也会长些本事。末将才智粗陋,能得李大人赞许,甚是惶恐。”
李华宇笑了笑,平淡的说:“章将军不必过谦。我听下面发放军饷的人说,这次检查军饷发放,其他各部或多或少皆有空额克扣,唯独章将军一枚大钱不少一个空额不曾有,便是有几个未曾到的,也都有郎中开出的病因和药方。甚是难得,甚是难得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章陵虎心头一震,暗道幸好自己有所防范,未曾克扣一分钱,要不然只怕自己在李公子的心目中的印象分,是要大减了。想到这,章陵虎连忙催马来到李华宇身边说:“大人,末将之前数次上书请求,把末将所部军马编入南粤军,大人以我军战力尚差为由不许。今日末将斗胆再请,望公子不要再次拒绝。”
李华宇听完一笑道:“你这人倒也是有趣,其他人,一听整编吓的如避虎狼谈之色变,你倒好,自己要求整编。不过呢,不是本官推辞,而是这番号的事情,要家父帅同意才行。家父帅有功必赏,想那吴六奇,战功赫赫才能获得一个镇的番号。你现在寸功皆无,当然不可能给番号。不过呢,若是你能在豫东打开一片天地,给我南粤军再弄来数十万亩良田种小麦、种棉花,到那时,本官向父王推举一下,相信父帅也不会拒绝。”
章陵虎一听立刻翻身下马跪地拜倒说:“卑职定当一往无前,为大人开疆拓土。若是李自成不来便罢,若是敢挡大人与公爷的路,我就生擒李自成献与阙下。”
李华宇也没在意,反正这种事经常看到,也就习惯了,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章将军有如此雄心,将来必有大作为。对了,不知道将军麾下的兵马,都是从哪里挑选而来,本官也曾练过兵,自信手下兵马俱是一时精锐,但是,本官自忖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把兵马操练到如此地步。不知道章将军有何秘籍,当不吝赐教。”
这话一出,章陵虎顿时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华宇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过转眼又释然,心说看来这个章陵虎,还是难免私军将领的弊端,有点东西就视作看家法宝,不肯示人。于是就说:“好了章将军,我不过是一句戏言,所谓练兵,不过勤于操练,与士卒同甘苦,相信这些日子,章将军定是劳苦非常。不过父帅有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今日这点劳苦,将来战场之上,必有回报。”
听了李华宇的话,章陵虎连忙称是,不过心里面,他却有种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他练兵选兵当然有自己的诀窍,可这诀窍若是说出,只怕自己立刻就会被火铳打成筛子。至于章陵虎诀窍为何,请容笔者卖一个关子。
一番点验,让李华宇很是恼火的发现,他之前收编的各支杂牌武装,除了章陵虎这一家之外,余者都是虚报冒领的好手。虚报三四成兵马的都是有良心的,大多数都是报了一半的花头,最可恨的竟然报了接近十倍的空额不止!也就是只有千余人马,却报了一万多人的给养军饷。
“原本本官准备了十多份副将的官身文书腰牌服色,如今看来,只怕尔等便是连一个守备的官职都未必称职!”
李华宇黑着脸,令手下的东番兵将几个苦苦哀求的杂牌武装头目拖出去砍了,人头悬挂起来示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