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总督全称为总督凤阳地方兼制河南、湖广军务一员,驻地便是大明中都凤阳府。虽然归马士英管辖的河南、湖广等处都已经挂上了大顺的旗号,可是仍旧是管理着亳州、宿州、颍州、泗州和寿州五州十三县的凤阳府和周边地区的庞大地域,而且影响力巨大、人口众多。有马士英的加磅,自然,是李守汉乐于见到的。
“方才你说马瑶草有两件事,这为史可法出面筹措求借粮饷器械算是一件,那另外一件事呢?”
李守汉笑吟吟的将装着鲤鱼的竹篓子交给了大好,示意他带着妹妹和侄儿到一旁去玩。口中却是继续询问李沛霖那封马士英书信之中所说的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却是让李守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是仔细想想,却也是情理之中。
“马瑶草的意思,凤阳地面多年来连年荒旱水灾,又是多年战事连绵。各处灾民甚多,若是没有妥当的衣食来源。有赈济钱粮,只怕此辈也会从灾民变成饥民,由饥民变成流民,再向前一步便是投了流寇,危害大明江山社稷。”
所以,马士英便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主意。将凤阳各地的灾民集中起来,到南粤军所辖各地去垦荒。这也算是一种移祸江东的如意算盘了!但是算盘打得再如意,也要看看李守汉会不会将算盘珠子给打碎了。所以,马士英也是要先行向李守汉请示一番,探探这位梁国公的口风才好。
虽然在东林诸多君子眼里,梁国公李守汉也是阉党同伙,又是武人勋贵,与阉党狼狈为奸,彼此之间各种为虎作伥的手段行为都是层出不穷。但是这件人情却是从来不曾有的。
“哈哈!这位马总督也是一位妙人啊!”李守汉不由得忍俊不禁了。这无疑是打瞌睡给送了枕头来。
往年里从中原各地吸引流民到南中各地垦荒,大多是同各地的军头、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军,以及各地的土寇杆子打交道,用他们需要的各种物资来换人口。但是现在,李自成和张献忠二人都是开国建号的一方皇帝了,休养生息还来不及,又如何肯把劳动力打包出卖?所以,这一年多来。南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劳动力不足的苗头了。可是南粤军的海船运输了大量的货物到港口卸载了货色,却只能很不情愿的半空着船舱或是干脆空着船舱南下回去。这可是极大的增加了海运成本的!
“他是如何打算的?有没有什么计划?”
“书信里却没有说。不过。信使口中却是透露了些口风出来,看看每两个月三十万人可以不可以。或是到江边集合登船,或是集中起来从陆路到海边。不过,沿途的口粮、盐菜却也是无从筹措。还要请主公要施以援手了。”
一点粮米、盐菜,这同每两个月三十万人的收入来比较,无异于九牛一毛。李守汉很是随意的摆摆手。“宗兄,这点小事,你只管答应马瑶草的信使。只要能够稳定中都局势,不令大明历代祖先的陵寝受到滋扰,区区一点粮米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说的!让李沛霖顿时无语了!主公。您还能不能更加无耻一点啊?!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可是您手里却把挖大明江山社稷墙角的小锄头挥舞的飞快!别人挖墙角也就挖了,您挖了墙角却还要往里面塞进去几桶黑火药,搞个放迸!
但是,有了李守汉的旨意,李沛霖办起事情来自然就是心中有数了。当下便婉言谢绝了七夫人傲蕾一兰留下来一起分享李守汉钓上来的那条金色鲤鱼的好意,瞟了一眼那条在大好小好和太平三个孩子手中传来传去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大鲤鱼,起身离去。
回到了自己的签押房之中,李沛霖便命人将马士英的使者请来。此人是马士英的一名族人,唤作马五。论起来还是他没有出五服的侄儿。若不是这层关系,马士英也不会让他往来奔走,接触到如此机密大事。
李沛霖当下便向这位马五交代了李守汉的意思,用盐税做抵押向梁国公府借贷,除了发放军饷之外,便是用来采办军粮添置甲胄器械。“这件事我家主公已经答允。你回去之后便请马大人转告史可法史督师,派人到上海接洽此事。”
“至于说你家叔父所说的,每两个月移民就食三十万到南中之事,经本官在我家面前为凤阳各地百姓苦苦相劝,主公看在大明江山社稷,为了护卫历代祖先陵寝安宁,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他说一句,马五便口中称颂一句李守汉与李沛霖君臣二人的恩德无量。“国公爷此举活人无数,敝叔父那里对长史大人也是会有一番谢意的。”这就是明摆着的要给李沛霖有一份好处了。
李沛霖摆摆手,示意大可不用如此。“令叔若是有此番心意,某家便是心领了。能够让江淮各地生灵不再变成饿殍,便是令叔为本官积累的无量功德了。”话是有些官腔,但是李沛霖拒绝了马士英的馈赠,却又给马士英留足了面子,倒是让马五大为佩服他的官场手段。
当下马五心满意足的给李沛霖磕了头,起身正要告辞,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正是李守汉的儿女亲家,南粤军的水师提督郑芝龙来找李沛霖。
马五自然是个识趣的人,当即迅速遁去留下李沛霖与郑芝龙在室内说话。
“外面那些人闹得如此动静,主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郑芝龙言下所指,便是府城之中的各种劝进活动。
“外面的人愿意闹便由得他们闹。主公这里不说话,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来?”李沛霖命人泡上茶来,与郑芝龙隔着茶几坐下来品茗细谈。
“那,主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做大明朝的忠臣?”郑芝龙也是个脑后长着反骨的人,从来不曾有一天想过要做大明的忠臣孝子。不过,眼下利益使然,他又是李守汉的儿女亲家,儿子大木,几个弟弟郑芝凤、郑芝豹等人都在南粤军之中担任要职,李守汉若是有登基为帝的打算,他们也是作为从龙之人,皇室姻亲而会成为新的贵族成员。
可是,如今外面闹得红红火火的,作为猪脚的李守汉却是置若罔闻一般,仿佛此事与己无关。这便是让郑芝龙颇为费解了。故而有此一问。
“若是要做大明忠臣,那外面行劝进之事搞得如此热烈的那群家伙便是乱臣贼子了。以咱们这位主公的性子,不抓起了砍头都是好的!可是你看,可曾动了他们一根毫毛?”李沛霖一语道破天机,顿时解开了郑芝龙心中的谜团。看来,自己的这个亲家也绝对不是个善良之辈。
“不过,飞黄兄。方才主公在后园池塘当中垂钓,钓起了一条金色鲤鱼。”
“嚄!好兆头!好兆头!”
鲤鱼跃龙门,这个道理谁都晓得。
“可是,如今龙门还不知道在哪里,贸贸然的跳出水面,若是被人或是鱼鹰看到了,岂不坏了大事?!”
李沛霖端起茶杯,“飞黄兄,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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