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彤哭得喘息急促,呼吸不畅,看上去极为痛苦,甚至是绝望。
别说翩翩未曾见过她这副样子,就连季绍霆认识她这么多年,所见的阮妙彤也大多是温婉稳重,浅笑盈盈的姿态。
“是啊,你不允许任何人打她,因为你爱她,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帮你做心理干预做了那么多年都没让你戒掉的习惯,她一出现你就全改了,你对心爱的女人还真是很不一样……所以你从前那么多年的痛苦纠结算什么?闹着玩儿吗?”
阮妙彤整个人情绪崩溃旎。
她先是挨了那么多记耳光,后又被季绍霆这样冷漠的对待。
她活了二十五年,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她从十几岁起便被江城的世家子弟们奉为女神,被他们争相追逐,被男人们捧在掌心如珠如宝地伺候着,享受万千宠爱。
从未有人动手扇她耳光,就连一度很喜欢对sub动用暴力的季绍霆……也没有这样打过她鞅。
所有的***和调.教,都仅限于床上,仅限于他的redroom。
就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知道季绍霆不爱自己,可至少他是维护她怜惜她的。
如果换做从前,换做另一个女人对她动手……季绍霆一定会命人把打她的那只手剁了。
可是如今这一切全都消失殆尽。
季绍霆对她全部的温存,都没有了。
因为他拥有了顾翩翩,那个让他这么多年来纠结着惦记着……想要强行占.有却舍不得,想大方求爱又无法忘却丧失双亲之恨。
她以为季绍霆步步为营找准时机逼得顾氏濒临破产是为了报复顾正嵘,让顾正嵘为他当年婬人妻子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她没料到,季绍霆做了这么多,竟然就是为了骗取顾翩翩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蠢东西心甘情愿嫁给他。
一个男人要有多无聊多没追求才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做这么多事。
这哪里像是季绍霆这样心怀天下的男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阮妙彤至今都难以置信更无法理解。
……
“季绍霆,你为了顾翩翩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简直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你知道吗?你对现在的自己真的满意么,你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处事原则,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我不晓得顾翩翩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但你的确……你的确被她迷得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啊。”
阮妙彤哭着劝阻他。
现在的季绍霆,与她从前深爱着的模样,其实也已经大不相同。
他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这么多。
阮妙彤接受不了。
季绍霆是她心目中永远的master,可他如今……却好像心甘情愿把顾翩翩当做master。
……
男人搂着娇妻的纤腰,听到阮妙彤这一番话后,像是抑制不住一般,轻笑了一声。
“迷失心智?坦白说,我感觉还蛮好的。”
“你……”
季绍霆本来有了几分玩笑的心思,可是怀中的小女孩突然哭了出来。
他像是被惊了一跳,忙抱紧她,“囡囡,怎么哭了?”
翩翩无声地落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孩一哭就停不下来一般,渐渐低低地啜泣出声。
季先生顿时头疼,原先见她差点被阮妙彤打,他心里还紧张了一下,后来看见阮妙彤脸色横七竖八的手指印,顿时明白自家孩子才是打人的那个。
男人摸了下外套内侧,发现没带手帕出门,只好用手背和手指给她拭了拭眼泪。
不晓得小女孩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哭得可伤心了,泪珠儿断了线一般猛掉。
季绍霆拿哭着的小女孩最是没辙了。
……
男人的心疼和手足无措被阮妙彤尽收眼底。
她心脏的温度终于一点一点冷到了极致,可能再也热不起来了。
分明她才是被打的那个。
顾翩翩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
脸上指痕斑驳交错的人是她。
方才她不是没有流泪,然而季绍霆无动于衷,半分宽慰的话也没有。
如此也便罢了,可是轮到顾翩翩掉眼泪的时候……竟是这样。
……
男人始终低垂着眸,与他家的小姑娘面对着面,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作轻柔地为她抹眼泪。
女孩起初急促抽泣。
他眉眼温和,不知说了些什么哄她。
女孩的抽泣声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停止了哭泣。
他两只手都捧着她的脸,温柔到无法言喻,动作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小脸。
……
翩翩崩溃了几
分钟,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转过脸盯着阮妙彤。
“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你讨厌我也罢,恨我也罢,这终究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林姒……林姒何其无辜,她与你我之间的恩怨毫不相关,她也未曾得罪过你,但是因为你派人禁锢……她流产了,你一定知道这个消息,我就问你一句,在你得知这件事时,可曾有一瞬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拿她胁迫于我,害了一个无辜的母亲和无辜的孩子……”
翩翩觉得这大约是自己想同阮妙彤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她这样绝望的语境,阮妙彤却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她,忽而开口,“林姒流产是她自己的问题,你可不可以不要将莫须有的责任扣在我头上,不信你自己去问林姒。”
翩翩被她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看了阮妙彤狼狈却骄矜的脸一眼,复又挪开目光,真的是没眼再看。
不仅蛇蝎心肠,而且厚颜无耻。
翩翩甩开季绍霆的手大步离开——
……
姒姒的孩子已经没了,这是既成的定局。
而且,她也没办法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是阮妙彤害得林姒流产,间接的关系构不成犯罪。
她只能扇这个贱人几个耳光罢了。
……
季绍霆很快追了出来。
好在翩翩没有跑远,他有些后怕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具身子圈进自己怀里。
“好了,宝宝,别难过了,林姒还年轻,一旦她和周仲越结婚,大把的时间慢慢生孩子。”
翩翩避开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唇瓣微抿,“如果流产的是我,你还能不痛不痒地说出这种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