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原本正作壁上观,看要砍头还不忍地别过了脸去,谁料姜无忧那么轻飘飘一指,她莫名其妙就要变作行刑人了!
姜无忧与青蝉相距甚近,青蝉一抬头,便撞进姜无忧幽深的眸光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无忧解下背后龙吟,松了缠带,直接把它甩进自己怀里。坚|硬冰凉的剑身叫青蝉打了个哆嗦,她稀里糊涂捧了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黑蒲一时收了动作,催促道:“那就有劳这位姑娘,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加紧着吧。”
鬼草子抖的筛糠似的,青蝉心里却抖的比他还要厉害。黑蒲看她捧剑的姿势便知她不是练过的,又以为她迟迟不动是不知如何下手,便好心指导:“杀人很简单,尤其是用这柄龙吟——你只消拿着它,哪怕是胡劈乱砍,一样能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说着临空示范了几下,青蝉对他的体贴入微简直欲哭无泪。她紧张地看向姜无忧:“……我不想杀人。”
姜无忧对青蝉的反应并不意外,只道:“你的仁慈不值一文。”
黑蒲附和:“姜大人所言甚是。现在整个白鹤城都以你们为目标,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觊觎着,你不想杀人,别人却要对你不利。”
他的话没有错,青蝉全都明白。可是一触及鬼草子惊慌的表情,她又实在没有那种勇气。鬼草子善于察言观色,见青蝉犹豫不定,他立即央求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发誓不会的!我定然不会再与你们过不去……我现在只求保命而已!”
说着跪行至青蝉脚边,拼命朝她磕头:“姑娘,你饶小的一命,小的日后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于你!”
他磕得重,额头很快又红又肿。黑蒲却不买他的帐,又怕青蝉真被说动了,便踩在鬼草子肩头,一脚将他踢开:“姜大人,既然如此,还是由我来吧!这人性命留不得,从来便是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又是睚眦必报的卑鄙小人,今日若是饶了他,后患无穷!”
他提刀走向鬼草子,鬼草子也不顾男女大防了,直接飞扑过来扯了青蝉裙摆:“姑娘!姑娘!!我若有违今日誓言,甘愿天打五雷轰!”
黑蒲:“休要再花言巧语!今日断然没有你的活路!”
黑蒲说出这话,便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鬼草子本来也没指望黑蒲会放过自己,他这么做只是在给自己寻找一线生机——就是此刻了!他眼中戾气闪过,突然发难!只见他立地蹿起,飞快地掐了青蝉咽喉,以她作为人质,眼观四方,且言且往门边退:“黑蒲!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我起码也要让半鱼给我陪葬!”
黑蒲怒喝:“你敢!”
鬼草子:“或者你们放我走,我保证不伤她分毫!”
青蝉被他下狠劲掐住咽喉,不得已下巴上扬,以眼角瞥向姜无忧,却只见她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青蝉憋地双颊通红,黑蒲杀意立现,待要上前,却听姜无忧道:“好,你走。”
黑蒲急道:“姜大人!”
姜无忧面无表情地看着鬼谷子掳走了青蝉。
出了义庄,鬼谷子一鼓作气跑出很远,再三确定了后面没有追兵,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再看半鱼,顿时得意万分——他没料到自己居然因祸得福了!
青蝉看他不再疾奔,便问他:“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了,还不放我走?”
“放你走?哈哈哈”,鬼谷子放声大笑,“我傻了吗?好不容易得手的东西,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放你走?”
你的仁慈不值一文……是的,姜无忧没有说错,她的仁慈确实不值一文。青蝉目视前方,语音平平:“你说过不会跟我过不去;你说过我饶你一命,你就当牛做马报答我;你说若有违今日誓言,天打五雷轰!”
鬼谷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些话不过为了拖延时机,你还真信了么?可笑!”说着凶神恶煞地打量青蝉,发现她的怀里还一直抱着龙吟,便毫不犹豫从她手中将龙吟夺了过来:“想杀我?就凭你?哼!现在你在我手里,龙吟也被我抢回来了,姬大人一定会大大褒奖我!”
说着,在无限得意中又狠狠搡了青蝉一下:“我鬼谷子可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要不识相,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青蝉看着他,摇头道:“你没机会对我不客气了。”
青蝉这话说的十分冷静,鬼谷子也察觉她冷静过了头:“噢?你——”话未说完,从鬼谷子后面伸出一双漂亮修|长的手,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鬼谷子的身体烂泥般摔落地面,姜无忧看都不看青蝉,捡起掉落的龙吟,重新缠好,负在背上,沉默地走了。
青蝉跟着她,一直到回客栈,姜无忧都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在上楼回房的时候,青蝉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要去玲珑镇?”
姜无忧脚下不停,侧身以余光扫视青蝉,只听青蝉道:“虽然好像黑蒲一心要杀鬼草子,但谁又知这不会是姬莲生故意为之?如果你就这么去了玲珑镇,万一……”
青蝉的话音戛然而止,好像自己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说的这些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在关心姜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