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纵然有万般的担心,白雪芽如今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只是一路默默记着道路。
她想的很好,自己记住了路径以后若是谷风带着人来了,要灭掉真神教,便可以省掉很多力气,真神教想必不会太小,想要连根拔起,势必需要大兵压境。
但是走出一段路来,她的脑袋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这一路所看到的景物几乎全都是一样的,若不是头顶上有白花花热-辣辣的太阳,只怕她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以前在雪山积累的那些辨别方向的技巧,竟然一点也用不上!
白雪芽心中掠过一抹慌乱。
霍夫特却已经看穿了白雪芽的用意,在一旁不无得意地道:“圣女殿下,只怕您有所不知,这大戈壁又号称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之地,风大太阳烈还是次要的,最令人受不了的便是凭他是什么英明神武的人,到了这里也难以辨别方向。”
白雪芽心中有气,冷冷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大先知在你心目中不是英明神武的?他到了这里也会变成不知道方向路途的白痴?原来大先知在你心中的真实面貌就是这样的?我算是受教了!”
霍夫特气了个倒仰,真是没想到白雪芽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偏生她说的这些话还叫自己没法辩驳。
过了好半晌,霍夫特才讪讪然说道:“圣女殿下听话只听一半,却叫属下没法再开口说话了。”
“那你就闭上你的臭嘴!”白雪芽立刻说道,“你以为本殿下愿意听你说话?”既然霍夫特口口声声以“殿下”相称,白雪芽也就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霍夫特气得胸口发痛,这可真成了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回眸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低着头,不用猜也知道他们都在拼命掩饰各自幸灾乐祸的脸,心头的气怒更甚,却也不好平白无故发泄出来。
又过了好一阵,他才闷闷说道:“大先知是有大智慧的智者,他自然不在凡夫俗子之列!”
白雪芽只回敬了一句:“是吗?”口气轻飘飘的,却给了霍夫特无情的嘲讽。
霍夫特的一张老脸在黑色的纱幕下变成了猪肝色。
白雪芽占了上风,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一旦不那么紧张了,头脑也显得好用了些,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抹了一点药涂在了太阳穴上,嘀咕道:“头晕得厉害,不醒醒神怎么行?”
霍夫特目光一冷,两个丫鬟立刻飞身上前,从白雪芽手中把药瓶抢了过去。
白雪芽虽然也会一点拳脚功夫,可是从来都没有名师指点,虽然在野外对付那些别有用心的寻宝人或者野兽十分好用,可是真正遇到武功好手可就不那么灵光了。
再说她也并没有打算不让人把药夺走,因此故意露出惊容,怒道:“老混蛋!你疯了不成!我可是你们的圣女殿下,你们就是这样尊敬本殿下的?”
霍夫特一边把丫鬟递过来的药瓶擎在手里,一边淡淡说道:“殿下若是真心实意为我们真神教好,当然是我们人人尊敬的好殿下,若是殿下存心吃里扒外,那么,您可就不值得我们尊敬了!”
“哼!”白雪芽冷冷说道,“但凡大英雄都光明磊落,真正有实力便不畏惧任何阴谋诡计,只有那些心思阴暗心肠歹毒的人才会以己度人,觉得这世上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能不安好心!”
就这样被白雪芽明讽了一顿,霍夫特面子上实在是有些下不来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白雪芽多少歹话,便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霍夫特以往在真神教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呢,此刻若是白雪芽不是真神教不可或缺的圣女,他一定会上去把她的脖子捏断了!
运了几回气,霍夫特才勉勉强强把胸中的那股闷气压了下去,把瓶子放到彼端闻了闻,气味清凉,问了之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他伸手勾了一点,仔细辨识,似乎里面含了薄荷等醒脑之物,伸舌头又舔了舔,甜丝丝凉津津的,还挺好吃。
白雪芽干呕了一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东西你碰过了已经脏了,本殿下不要了,赏了你了!”
霍夫特大怒,白雪芽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当成了摇尾乞怜的狗奴才了?本能地便要把这东西扔掉,可是闻了这药,方才因为赶路造成的轻微的眩晕竟然减轻了很多,扔出去的动作便顿住了。
虽然这条戈壁路他们也算是走的多了,可是每一次走起来都会觉得头晕脑胀,这样的烈日可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消受得了的。
白雪芽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这个老混蛋不光是个混蛋更加是个笨蛋!她慢条斯理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药瓶,用小指的指尖刮了一点药膏涂在了鼻子底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叹似的说道:“舒服多了!”
霍夫特自己的头晕缓解了,本想把药瓶收到怀里,可是看到随扈们都望着白雪芽露出欣羡的神色,只得假作慷慨把药瓶送了出去:“圣女殿下慷慨,这个可以缓解我们的晕眩,大家都用一点吧。”
谁不知道白雪芽的养母是个神医?而且他们只听说白年华治病救人,散出去的药都是灵丹妙药,可从未听说过白年华会依仗着药物害人,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地用了,药效很明显是立竿见影的。
白雪芽第一次拿药出来心中十分忐忑的,万一这些人警觉性太高,把自己身上的药都扔了,那自己可真的就束手无策了,如今这样的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渐渐飘散起一股淡淡的凉凉的香气,在没有绿色植被,只有沙砾和巨石的戈壁滩中便好像甘霖一般稀罕而神奇。
霍夫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算是发现了,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白雪芽便不会针锋相对,而不曾露出锋芒的白雪芽,远远看上去也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少女。
罢了,就让让她又何妨?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圣女?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尊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