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性子急,倩倩无端往我身上泼脏水,她也是气极了:“儿子,跟妈回家”拉上我的手就要走。
二叔公慌忙道:“阿瞳他妈”。
我妈气鼓鼓停住了脚步。
二叔公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阿坚走了,对倩倩打击太大了,难免会胡思乱想,她们孤儿寡母的,我们得多多体谅,能帮就帮”。
我妈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听二叔公这么说,气也消了不少。
倩倩看着我们,咬了咬牙,转身进了屋。
倩倩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很明白事理,虽说她父亲过世对她打击很大,但也不至于无端的指责我。
在几个乡亲的劝说安慰下,我妈才很不情愿的让我进了师傅的家门。
师傅家里请了送葬队,倒也不用我干什么。
有个青衣瘦小的老人在院子里扎纸人,他面色黑青,目光呆滞没有焦距,竟然是个瞎子。
扎纸人这一行,吃的是阴阳饭。
吃阴阳饭的人,子孙都不昌盛,绝大多数断子绝孙,所以干这行的绝少有子承父业的,多数都是收个命硬的流浪子做徒弟。
而且听说吃阴阳饭的绝大多数身有残疾。
这个老人就是个瞎子。
他扎的纸人红脸白衣,有男有女。
我初看时觉的纸人简单粗糙,甚至有点略显呆滞,可当我看第二眼时却感觉阴深的可怕,心里无故发毛,怎么样都不敢再看。
我急忙转过身去。
我正要离开,身后传来瞎子的声音:“干了这么久的活,主人家能煮点东西吃吗?”
按照农村的习俗请人来干活,除了早中晚三顿还得多一顿下午饭,可现在都快晚上了,难道操办丧礼的人给忘记了?
我应道:“先生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弄。”
老人叮嘱说道:“要二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师傅家请了村里的伙夫,他正在厨房忙活晚饭,我就问他,院子里送葬队的师傅下午那顿没吃吗?
伙夫说吃了的。
我说那人还要,而且要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伙夫点了点头,倒腾了一下,递给我两个碗,一个碗里放的是大米,一个碗里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我愕然的望着他:“这,这什么啊,都还生的……”
伙夫让我尽管拿过去。
我心中暗忖,难道那人说的一碗大的是大米,一碗小的是糯米,我左右手各端了一个送了过去。
瞎子什么都没说,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很随意的就放在地上的纸人的跟前,又从桌上拿起一戳香,举在香烛上。
瞎子的动作很利索,根本不像个瞎子。
等那戳香点着,他左右分开,一手都是三根香,分别插进了糯米跟大米碗里,三根香很诡异又很整齐分散开来。
以前也见过。
通常都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往往都是第一天见了,第二天就已经被人收走。
只是不知道什么用。
瞎子做完这些就返回坐位继续干活了。
我正要转身离开,瞎子问道:“主人家还没成亲吧。”
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他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表情,于是我说道:“还没。”
瞎子说:“这就难怪了”。
瞎子看不到我的样子,如果能看见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恐怕就不会这么问了,可我联想到最近两天遇到的诡异事情,就觉得瞎子的话是似有所指了。
我问道:“难怪什么?”
瞎子没有答我,反而问道:“主人家信不信阴德这会事”。
我点头说:“信。”
阴德
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大家就会背后骂他,让他多积点阴德。
这个阴德大意是指在人世间做的而在阴间可以记功的好事,而这么骂人,也暗指这人坏事做尽,死后会很惨,让他早点为死后做准备。
瞎子说:“那多积点阴德吧。”
让我多积点阴德?什么意思,是暗示我没多久好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