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下明旨,但京中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侯府。 此时距离霍文钟失踪已经过去十天,得知霍五娘将要配给齐王后,聂冬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儿饼砸的头晕目眩。——这是近亲结婚吧,以后生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啊!!
等等,这好像还不是重点!
齐王一个诸侯王,博陵侯一个列侯,这般豪门联姻,陈睿竟然同意了?
聂冬一字一句的读着太后和周阳侯分别寄来的书信。
太后说的比较简单,让府里好好教五娘,她会有个好前程。周阳侯就写的很细了,在宫里传出消息后,他便找了个机会入宫给太后请安,问问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冬看完书信后说道,“陈睿虽然多疑,但也有几分孝心。太后的示弱换来了这场婚事。只是五娘这门婚事看着显赫,齐王却未必是良配。先不说他们两个的血缘了,陈睿这次似乎是要正妃侧妃一起封,侧妃乃方少府的次女……”
霍明明皱着眉头:“那又是谁?”
聂冬道:“少府,乃掌管皇帝私库之人,非亲信不能为之。周阳侯信上说,方柳海不仅是少府,他年少时与柴彦安都是拜在同一位老师门下学习,有同窗之谊。这位方家的小娘子恐怕才是陈睿真正选中的齐王妃,只因太后打了感情牌,所以才换成了五娘。然而二人都是经过皇室侧妃的,这位侧妃的家世按照谱系来算比侯府还要高上几分,他们是世家,从前朝就开始为官了。她与五娘一同嫁给齐王,却屈居一个侧字,你觉得这小姑娘会甘心吗?哪怕是方柳海也不会甘心吧,只是皇帝选了他们,也是出于一种信任。”
霍明明对这种制衡之术颇为不屑:“简单说也就是皇帝对博陵侯府不那么信任,对齐王也是一样防备,放一个自己亲信的女儿在齐王后宫,也是为了监视齐王。明明这二人是亲兄弟,陈睿的皇位如今坐的颇稳,何必如此小家子气。”
“帝王心海底针啊。”聂冬微叹,“我就是担心侯府的那个小丫头能不能应对这样复杂的局面。齐王的后宫,肯定也是一片腥风血雨。瞧瞧,这都什么事儿!明明结婚是个大喜事,怎么就这么复杂了,搞不好还会送掉小命。那丫头也才刚及笄,十五岁啊,放咱们那儿也就是个高中生。怪不得古人比咱们早熟呢,咱们十五岁能有个早恋都不得了,这里十五岁都要嫁人了!”
他可是熬到了大学的时候才跟霍明明表的白。高考后二人都考到了外地的学校,趁着彪悍的霍老爹不在,他才敢去拱霍家那水灵灵的小白菜。
霍五娘还不知自己将要成为齐王妃,只是觉得嬷嬷们对她的管教更严了。聂冬难得看了一下霍五娘的课程表,每天都有女红、诗词、古琴、女红这样的基础教程,宫里来的嬷嬷还安排了礼仪学和世族的谱系学。
霍明明也看了一眼,颇为同情:“古代女人要学的东西也不少啊,到底是哪个白痴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聂冬道:“这些都是素质教育,得放一放了。”
霍明明挑挑眉:“难道你打算给她开个语数外?”
聂冬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要老说冷笑话!得加强思想政治教育!”
霍明明:…………
“要不你去教?”聂冬道,“你性别上有优势,我去不合适。”
霍明明呵呵笑道:“没空。”
聂冬认命地垂头。霍五娘虽然有些贵族女子的骄纵,但去了一趟京城后性子成熟了不少,现在走出去也是一个颇为规范的贵族女子了。只是这样规矩的人是无法在齐国生存的,后宫里可没有小白兔!聂冬想了半天,面色颇为犹豫。
霍明明见他支支吾吾一个屁都放不出,急的捶了他一拳:“你要说什么就说,矫情什么劲!”
聂冬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你觉得……让霍文萱去教怎么样?”
“她??”
霍明明颇为意外。
虽然她与霍文萱的接触并不多,然而这个诡异的古代女子却是令她印象最深的一个。尤其是聂冬对她讲述过霍文萱与博陵侯的那些恩怨之后,霍明明对霍文萱都有些敬而远之。她霍明明自认是个胆大的,然而霍文萱却是个不要命的。
“她能在博陵侯疯癫的时活下来,还会念书知字贵族女子该会的一样不落,若不是咱们误打误撞来了,她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杀了博陵侯不让人怀疑,成功将霍文钟推上来……”越分析,聂冬越觉得嫁到齐国的是霍文萱就好了,那他们只需要替方家小娘子默哀就可以了。
霍明明问道:“你不怕她教坏霍五娘?让霍五娘也开始仇恨博陵侯?”
聂冬却道:“除了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我总觉得霍文萱也有些变了,好像没有那么仇恨侯府了。她恨得一向是博陵侯对她与霍文钟不公平的待遇,然而现在不存在这些了啊……”聂冬自认自己做人还是比较成功的,自从他穿成博陵侯后,就没有再招惹霍文萱了,还让霍文钟当上了世子,商行也让霍文萱掺了股份,对沈江卓也有所提点。
“仅手段而言,霍文萱去教肯定是最合适的。”霍明明缓缓道,“一来她是这个时代的人,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规则;二来她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这些都是五娘所欠缺的。霍文钟的媳妇管家治家虽有一套,却不适合在波云诡异的环境中生存。可你要怎么去说呢,霍五娘将成为齐王妃,霍文萱这个正宗的侯府嫡女却只是嫁给了一介县尉,难道她不会心生怨念?”
她这样一说,聂冬也发愁了。他与霍明明虽然能看清楚大局面,可具体到了细节……两个人到底专业不对口啊。可用霍文萱,又担心她教偏了……
“若是霍文钟去说,倒还能有几分把握。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是非常深的。”聂冬一声长叹。可霍文钟现在他娘的到底死哪里去了?!!
一阵狂风吹过,庭外树叶簌簌作响,屋内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深山里,一大群人朝着供奉的佛像行者跪拜之礼,也是寂静无声。
“公子,咱们人太少了……”孟铁柱微微动着嘴巴,“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咱们硬拼拼不过啊。”
此刻的霍文钟早已不是那侯府世子的打扮,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仿佛寻常农家里的读书的子弟。他们十一个人混迹在人群中,突然前面的人开始向后传香了,霍文钟也只好接过一根,让开道路让那人继续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