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染了血的普通长剑,一个被法力加持过的梆子,一个没有法力,只会些简单捉鬼术的少年,该怎么破此局?
北风呼啸而来,钻进窗户里,最后落在我脸上,冷汗一滴滴落下。想要完成所有理想的前提,是自己还活着,否则说过的一切都是空话,只是客人们饭后闲聊的杂话。
“吱吱!”的声音,响彻我的脑海,就如同无数只蚂蚁在里面乱窜,说不出的难受。其中夹杂着的铃铛声,就如同催命的判官,正一步步靠近。
衣衫渐渐湿透,数只鬼与我对峙,只待持铃铛之人的命令。抓着长剑和梆子的双手渐渐有些发麻,身子也有些僵硬了起来,我在等,等一个时机。同时也在庆幸这次遇到的是控魂人,而不是赶尸人。
长剑被我猛地插在了地上,手上一滴滴鲜血留下,顺着剑柄往下滑落;划过剑刃,慢慢的积聚在地上,那里一摊血液狰狞醒目。长剑仿佛在同时变得更加锋利了,隐隐透着一股寒芒。
我将梆子换到右手上,左肩膀处的伤口实在疼痛难忍,鲜血不停的从伤口处流出。
能感觉到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轻浮了起来,此时的脸色应该是惨白吧。终于,道服男子手中的铃铛停止了颤动,他将万鬼图慢慢卷起来,收回到怀中。而后眼里露出凶狠的神情,嘴里再次念叨起我听不懂的咒语。
漂浮在我四周的数只恶鬼随着咒语的念出变得嗜血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道服男子停止咒语的瞬间,它们猛地向我扑来,似乎要将我的身体活活撕开一般。
我连忙挥动起梆子,一阵清脆的梆子声响彻整个房间,其中夹杂着恶鬼的哀鸣。我趁机猛地抬腿踢在长剑的剑柄上,同时向前祭出一张符箓。接着快步向前冲去,眼看道服男子就在我身前不远处。
道服男子在笑着,似乎早已经猜到我会选择先攻击他,本该待在怀中的万鬼图卷轴再次展开在他身前,我隐隐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叫声。
万鬼图中还藏着一只恶鬼,远比现身的那些还要强大恐怖,这便是道服男子最后的底牌。
但我也在笑着,尽管笑得有些凄惨,但是发自内心的笑。梆子被我向后甩去,那些紧跟在我身后的恶鬼们顿时退开,为我赚取了一线生机。
同时,被符箓控制的染血长剑稳稳地落在我手上,我一剑向着万鬼图刺去,企图刺穿卷轴,再将刺进道服男子的心脏里。
道服男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知,同时其中也有阴谋即将得逞的味道。但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无知,我当然也不是。
一团黑影从万鬼图卷轴中飞出,而后顺着即将刺中它的长剑向前飞去,直至穿过我的手掌,进入我的身体之中。
我的身体顿时停在了原地,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苦侵袭全身,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要被撕裂开,一团不属于我的气息在体内不停的乱窜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早已经有些准备。一股滔天的杀意渐渐在我的身体里凝聚,另一个灵魂再次苏醒,那种肌肤的撕裂感清晰的传达给我每一条神经。
视线里一阵黑暗,没有了五感,我的灵魂仿佛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而后一股爆裂的气息霸占了整个身体,这一次,我清晰的看到了那个鬼童,那个左眼是血瞳的鬼童。只是它的身体有些模糊,仿佛一阵微风吹过,便会消散一般。
它毫不犹豫将侵入者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就如上次一般。我能感觉到它的身体更加的凝聚了,而凝聚成实质的后果,便是我的生命走向了终究,并且亲手造就了一个能搅动整个天下的“怪物”,还会掀起一阵捉鬼界的腥风血雨。
鬼童静静的盘踞在我的身体里,再次陷入沉睡之中,我重新恢复了动作,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万鬼图,再稳稳地刺进了道服男子的胸口。
我将长剑拔出,一道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万鬼图上,也溅在了我的脸上。道服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生机正慢慢的脱离他的身体。
那几只在我身后盘旋着的恶鬼短暂停止了动作,便要再次向我冲来,我连忙抢过道服男子手中的铃铛,而后用力的晃动了几下。
顿时一声声凄惨的尖叫在我的耳边回荡,那几只鬼魂也停止了动弹,不敢乱动,看来这铃铛对它们相当的管用。“三清道术”中有提过,控魂人的武器有摄魂铃、招魂幡、草人等等,想必这铃铛便是那招魂铃了。
道服男子的生机眼看都要流失,他的脸上闪过很多表情,最终定格在后悔,他用尽最后一丝生机,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静静的向后倒去,而后化为一具尸体倒在地上,双眼张开,没有合上;眼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我默默地在他的身前蹲下,而后用手将他的眼皮合上,轻声说道:“以鬼治鬼,我体内藏着一只很厉害的鬼,其它的鬼都难以近身,否则都会被它吞噬。”
我有些苦笑,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也不是因为刚刚杀了人,而是觉得离死亡又近了一步,或许时间真的不多了。
拿起木床上的包裹后,我默然的看着那些漂浮在房间内的恶鬼,刚想动作,只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者众多,而且不善。
我顾不上其它,直接捡起走上残破的万鬼图,大喝了一声:“回来!”同时摇动起手上的摄魂铃。
那几只恶鬼很听话的回到了万鬼图中,我松了口气,而后将万鬼图卷起放进怀中。这时候,木门已经被踢开,一帮官兵们闯了进来。
我来不及犹豫,直接祭出一张符箓,捡起长剑便冲向了窗口。一道金光比我的速度更快,梆子静静的悬在我前方,上面还贴着刚刚祭出的那张符箓。
我一跃而起踩在了梆子上,而后整个人跳出了窗口,往地面落去,梆子自然也跟着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