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只是发生在一瞬。
重羽见前面镇远镖局的车马停了下来,自己却并没有立时停下,而是随意的往前走了几步。
待他稍稍走近的时候,刚好听到镇远镖局这次押镖的镖头常漫天冷笑道:“朋友好快的出手。”
随后说话的,则是前面一个陌生的男人,“我不但会绣花,还会绣瞎子,三十六个瞎子,只需要七十二针!”
听到这话,重羽微微一怔,因为和镇远镖局的人一路同行,重羽就算没细数过,大致瞟过去几眼,也能分辨得出,镇远镖局走这趟镖的人,差不多就是三十五六个……
前面出了变故,有几个镖师闻讯已经立即赶了过去,不过,却也一直还有人守在镖银的车边以策安全。
看到重羽离得近了,后面的几个镖师知道他之前和自己这边顺路同行了好些路程,所以没有立刻剑拔弩张,只是,依然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小心谨慎的戒备起来。
重羽见状,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硬闯的打算,索性拉了一下马的缰绳,暂停在了后面,那几个镖师见状,也立即松了口气,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不过手上还是做了个抱拳的手势示意。
前面的路中央,常漫天和穿着大棉袄坐在路中间绣花的大胡子男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常漫天已经冷下脸来,厉声道:“朋友这是来寻仇的,还是劫镖的?”
那个大胡子男人依然慢条斯理的绣着手中缎子上的花样,口中却极为嚣张的说道:“我是来绣花的,先绣三十六个瞎子,再绣八十万两镖银——”
微微的停顿之后,那个大胡子男人好像是看到了重羽的身影,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这条路上怎么还会有旁的行人?看来今天三十六个瞎子不够,我还得多绣一个瞎子了!”
常漫天直接被气笑了,一声厉喝,话音未落,手中的巨铁剑已然出鞘!
镖客们押镖的时候,碰到这种上门找事劫镖的,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单打独斗,常漫天一剑刺出,旁边的几个镖师也都纷纷亮出了兵刃来。
不过转瞬之间,前面已经打成了一团,刀光剑影之中,那个穿着大棉袄绣花的大胡子男人,还犹有心思笑道:“绣完了!”
白色绸缎上的大红色的牡丹花娇艳欲滴,大胡子男人手中的绣花针也斜斜挑起,一道寒芒如惊雷掣电,常漫天便已经发出一声嘶吼,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就连人也倒了下去,直到这时,旁边的几个镖师才看见,常漫天的眼睛里竟然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来……
那块质地精美绣着牡丹花的缎子随风飘起,刚刚还守着镖车的几个镖师也都纷纷敢去了前面帮忙。
独自一人站在后面的重羽伸手,将那片雪白的绸缎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略带惊讶的抬起头来,摇摇头略微一哂道:“我还当真以为有人在路上顶着这么大一轮太阳绣花,原来只是拆线……”
常漫天双眼被毁,已经倒下,剩下的几个镖师,自然更加不足为惧,那个大胡子男人如同猫捉弄老鼠一般,随意应付着其他那些镖师的围攻,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了位置靠后的重羽身上。
大胡子男人手中拈着那根绣花针,又是两下,便已经凌厉迅疾的再次废掉了一个镖师之后,空闲的时候看向重羽,目光落在重羽刚刚拿在手中的那片绣着血红色牡丹花的白色绸缎上面,忽然笑道:“这位小兄弟既然懂绣花,我自然也要送两针给你!”
——若说绣花,重羽还真的会一点,或者说,与其说是绣花,不如说是刺绣更为恰当些,反正都是精通缝纫的江湖技艺师父教的,除了最基础的用布料缝衣物,那些缝纫师父往往都是把印染刺绣都一并教了的……
毕竟,一个人行走江湖,甭管是男是女,如果不想整天啃干粮的话,学点烹饪是必备的,尤其是野外庖丁然后烧烤和架个锅煮汤的那种;懂点医术制药也是必备的,谁知道误入哪个秘境或是招惹到了什么人或者难缠的动物,解毒丹和补充气血的药物更是常用……就地挖点草药,不管是救急还是以后拿去卖总没坏处……
至于缝纫什么的,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了,喜欢的人闲暇时候可以在衣服上绣绣花,再不济衣服破了没处换新的时候,总可以缝补两针……
重羽在中原游历的时候,也看见过不少天策的军爷既能用铲子挖马草挖得连紫花苜宿根茎上的须须都不损坏一根,又能拿着一枚绣花针缝缝补补,做起事情来还挺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