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皱着眉头苦苦思忖字谜,而作为接令者的卢怀慎,更是面色大变坐如针毡。
卢怀慎自负文采了得,这次更以进士一甲第二名及第,在七宗五姓子弟中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因此,他自是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对于同科进士,几乎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时才知贡举裴炎邀请陆瑾进入正堂,卢怀慎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出令之时又见陆瑾坐在他的上位,心里面的藐视自然更是浓烈了,毕竟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子,根本就没有能够坐在堂内饮酒的资格,接令出令也只会丢脸而已。
然则万万没有料到,陆瑾不仅猜出了状元郭元振所出的字谜,而且还就着郭元振的字谜临时接上了一句“不尽长江滚滚来”,他卢怀慎竟苦苦思索许久,也不知道谜底是什么,自然令自视甚高的他,气恼不已。
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哑口无言的感觉,卢怀慎只记得昔日曾出现过一次,那是在五年前秦淮中秋雅集上,七宗五姓才子本已经胜券在握,而第四局他更是凭借一首诗歌让南方才子无人能言,谁料就在那时候变故陡然,那默默无名的谢瑾竟然作诗胜过了他,而且还不可思议地连胜五局,就连王勃和李峤也为之落败,让七宗五姓五位才子大感颜面扫地,此事也被传为士林笑谈。
如今,眼前这位同样默默无名的陆瑾,也如昔日的谢瑾般,让他膛目结舌无以能对,丢脸于众人之前,如何不令卢怀慎深觉恼怒。
心念思忖间,卢怀慎抬眼一看,目光望向了坐在对案的陆瑾,见他面带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面那股愤怒不禁更加浓烈了。
沉默的气氛还在久久维持着,坐在春风呼啸颇为凉爽的厅堂,卢怀慎额头竟已经有了隐隐的汗珠,铁青着脸沉默得犹如空山峡谷中的一块大石。
看到卢怀慎吃瘪,对其早就深怀不满的郭元振却是忍不住心头暗爽不止,对着担任酒录事的那位进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端着酒壶走到卢怀慎身旁,笑问道:“卢兄倘若再是回答不上字谜,那在下可要罚酒了。”
卢怀慎目光愤愤然地扫过陆瑾脸膛,闷声一句“在下回答不上”,已是端起酒杯仰头饮尽,模样好不气愤。
这样一来,也代表着卢怀慎自愿认输罚酒,堂内诸人有惊叹,有嘲笑,有同情,有揶揄,自是反映不一。
裴炎捋须笑问道:“陆郎君,怀慎既然已经愿意罚酒,也不知‘不尽长江滚滚来’的谜底为何?”
陆瑾端坐案后,拱手笑道:“裴侍郎,字谜乃是一个‘淼’字。”
“哦,何解?”裴炎老眼一闪,显然还不甚明白。
陆瑾微笑解释道:“其实这句‘不尽长江滚滚来’听似困难,然而只要能够理解其意,也很是简单,此句描述的是江水滔滔连绵不断,可引申为一个‘水’字,句中‘江滚滚’三字偏旁皆是三点水,也恰好为三个带水之字,三水相连是为‘淼’,这就是答案。”
话音落点,堂内众人这才纷纷醒悟,不禁又是一阵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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