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双手扶住上官婉儿香肩,目光直视着她,正容言道:“在返回长安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待到明日向圣人复命的时候,我便向他禀告不愿意尚太平公主的心意,请他另外挑选驸马。”
门外的太平公主乍听此言,脑海中登时一阵眩晕,若非她生性坚强,说不定立即就要晕倒在地。
上官婉儿怔怔的望着陆瑾,瞧见他眉宇间满是坚定之色,终是忍不住幽幽一叹,垂泪言道:“郎君,赐婚诏书现已经布告天下,中原大小城市均已张贴,万亿黎民百姓全都知晓,圣人岂会朝令夕改另外挑选驸马?!况且此事涉及到皇室尊严,那容得你拒绝赐婚,若是郎君明日向圣人如此禀告,必定会惹得龙颜大怒,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危。”
陆瑾面色变幻了数下,倍感无奈地言道:“难道当真是木已成舟,无法更改?”
“对,木已成舟,无法更改。”上官婉儿轻轻颔首,俏脸布满了绝望之色。
就这么沉默半响,陆瑾眉峰一挑面上茫然无奈之色尽失,他满脸严肃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一个办法。”
上官婉儿素知爱郎智谋过人,闻言芳心登时一振,连忙问道:“不知郎君有何妙计?”
陆瑾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望着上官婉儿一字一句的认真言道:“我带你走!咱们离开长安,离开关中,甚至可以离开中原,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隐居!”
“走?”上官婉儿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茫然之色,显然对陆瑾之话非常不知所措。
“对!”陆瑾轻轻颔首,“离开勾心斗角的长安城,远离无情世事的困扰,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监察御史陆瑾,也无天后侍诏上官婉儿,我们可以前去漠北草原放马牧羊,亦可以前去江南水乡男耕女织,明月清风下海阔天空,山溪松林间对酒长歌,琴棋为伴,书画为陪,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间,流连忘返于林泉之中,朝看日出夜观流星,何等快意也!”
上官婉儿听得心醉神迷,俏脸泛出激动难耐的红晕,深深陶醉在了爱郎所描绘的那一幕动人风景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一叹,目光复杂的望着陆瑾坚毅的面孔,轻轻言道:“郎君好不容易才考上进士,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况且现在又即将成为太平公主驸马,太平美艳如花,有沉鱼落雁之姿,倾国倾城之貌,身份地位容颜相貌都强婉儿多矣,得妻如此更是权色双收,你真愿意舍去一切而去?”
陆瑾静静的注视着上官婉儿,语气虽不激昂,但却透露出说不出的坚决:“殿阁朝堂,不如花前月下,朱门酒肉,不如东篱清霜,公主如花,不如婉儿一笑,陆瑾愿舍一切,此生有婉儿相陪足矣!”
上官婉儿再也忍受不了心内澎湃激越的深深爱意,她嘤咛一声忽地踮起脚尖,红唇首次主动的贴在了陆瑾的嘴唇上,紧紧相连再也不想分开。
“公主如花,不如婉儿一笑?”
门外,太平公主喃喃低语一句,登时面如死灰,泪如雨下,心里像是被一把带着锋利锯齿的刀插入搅动一样,痛彻心扉之感瞬间布满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几乎令她快要呼吸过不过来。
她娇躯无力的靠在甬道墙上,一点一点朝着地面慢慢滑落,直至木然靠坐于地。
与此同时,一句“婉儿愿随郎君离去“的女声从屋内清晰飘来,恍若巨锤一般,击碎了太平公主最是骄傲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