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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地下,两处荒唐,相对无言,是佛的执着,是妖的执念,亦是人心贪恋,彼此相互交汇,带来最难让人承受的后果,常言天意弄人,弄人的却从来都是人自己的欲念,以及那一霎错误的选择。
“净土无耳,极乐无眼,大涅槃无声,安养界无心。”许仙看着眼前的白素贞,合上双眼,口中呢喃:“贪恋红尘,是我们错了,如今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惹来的罪孽报应,唯有放下,才能得解脱,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放下?解脱?哈哈哈哈.........”白素贞蓦然一声大笑,笑声中,满含凄凉与自嘲,嘲笑的是谁,是许仙,还是自己?这一刻,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苦修两千年的执念,换来的却是一声放下。可是,放下,真的就能地解脱吗?
对视的两人,不知是爱的执着,还是都选择了放下,许久,才有白素贞缓缓转过身来,她将怀中婴儿递向了江晨:“知秋道长,我知道你是道门高士,请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收养我的孩子。”
“这........”一阵迟疑,江晨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白素贞递过来的婴孩,他诧然问道:“那你呢?”
“我,当然自有我的去处!”白素贞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然,她盯着许仙:“你既然选择出家,我就选择陪你,从今往后,你在金山寺参禅悟佛,我就在雷峰塔打坐修行,看看,究竟我们谁先能够得到解脱!”说罢,她径直纵身一跃,身形幻灭之间,如同断了线的纸鸢,投向雷峰塔。
“姐姐........”小青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就要前往阻拦,但是,却又怎么来得及,眼睁睁的看着白素贞投身雷峰塔中,从此内外两隔,她呆愣愣的站在雷峰塔大门之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法海,你满意了吗?”蓦然,小青抬起头来,看向半空之中的法海,大声哭喊道:“你满意了吗?!”
法海身形跄踉,遮天蔽日的红色袈裟瞬间收缩,裹着他的身影落下,落在小青的面前,他看着紧闭的雷峰塔,看着出家为僧的许仙,他想做的,明明都已经做到了,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偏偏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郁郁。
小青流着泪,口中呢喃道:“我跟随姐姐来到人世,本是为了修行,没想到却终究为世人所误,你们总说人间有情,但情为何物?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等你们弄清楚了,也许我会再来........”
“小青!”魔障消散一瞬,法海一身佛法修为,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叫出了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叫出的名字。
“哼!”回应她的,却是小青的一声轻笑,随之,就见小青纵身跃入水中,显化原形,驾驭着滔滔水流,顺势进入长江消失不见。
法海怔怔的看着她远去,忽觉眼中湿热,原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流下了此生第一滴佛泪。
佛之泪,是慈悲,是大爱,是难以用言语说清的后悔.......
“出家人呐,四大皆空!”许仙一阵大哭,一阵大笑,整个人好似疯了一般,徘徊在金山寺中,从此之后,雷峰塔前多了一个扫塔的僧人,雷峰塔中,多了一条潜修的白蛇,金山寺里,多了一个流泪的佛陀。
江晨走了,带着白素贞与许仙的孩子,这一次,江晨没有将这个孩子送出去,而是选择亲自抚养他长大,为他取名许仕林,教他读书习武,二十年后,许仕林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也直到这时,江晨才将白素贞与许仙的故事告诉他,他曾上过金山寺,但却没有见到过许仙和白素贞。
后来,天地出现异变,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关于白素贞与许仙的故事开始在世间流传。许仕林挂印弃官,追寻亦师亦父的江晨修炼,他乃是人与妖结合所生,天资奇高,仙缘也深,为过百年,便就成就散仙,从此游荡天下,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