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他无所谓地应下。
念桂然却是俏脸一亮,低垂的脸上露出羞涩而志得的笑。
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很快融入人群中,楚延卿的目光久久不曾收回,终于开口出声,说的却已是正事,“你亲自去一趟靖国公府,留个口信给桂仪,就说’柳公子’明日有要事上门拜访。”
说罢转身抬脚,自有一拨暗卫悄然跟上,随护楚延卿找地方卸下伪装回宫。
剩下的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林松面前,褪去隐没暗处的无声无息后,个个脸上的不可置信都活灵活现,围着林松商量道:“头儿,要不要将殿下入过口的吃食都买一份回去,防着有用?”
这是怕食不厌精的楚延卿吃坏肚子,打包回去好防备万一,留着给太医对症下药。
林松不好说自家殿下眼瞎,咳咳,不好说自家殿下的小儿女心思,只没好气道:“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说不定殿下就好这口儿,吃着觉得好呢!”
话没说完就愣了。
真说起来,殿下的吃食从来都有专人管,以前是奶嬷嬷现在是陈宝,宫中规矩繁琐而死板,上到皇上下至皇子,自不会露出明显的偏好,只怕连陈宝都不确定,殿下到底好哪口儿。
所以酸甜苦辣,殿下爱吃什么来着?
反正跟着念六姑娘,殿下倒是把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且甘之如饴。
林松神色愣怔,一众暗卫属下自然想不到念浅安身上,但一晚上有目共睹,纷纷跟着陷入了沉思:简直白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殿下这么能吃还什么都敢吃,殿下好……威武?
然后就被林松一人一巴掌拍得沉思不下去了,林松越发没好气,深觉这帮属下瞬间变得和近水一样缺心眼,不忍直视地挥拳道:“还不去干正事儿?扫扫尾没有异样就赶紧回殿下身边,我去靖国公府一趟。”
暗卫们忙四散退去,林松直奔靖国公府。
念浅安一行则直入朱门坊。
她钻出马车停在公主府侧门,举着花灯再次对楚克现道:“花灯我很喜欢,谢谢小三哥。”
楚克现挠着头笑,虽没能陪念浅安过七夕,但能早年许诺的花灯送出去已觉心满意足,便也不夤夜多叨唠,目送念浅安和念秋然携手进公主府后,就转身离去。
他走得干脆利落,没能等来正式告别的念桂然轻咬嘴唇,当着下人的面不露丝毫,只牵着念桃然跨进隔壁侧门,临近二门就见大房的跟车婆子卸下行装正往外走,就对念桃然随口道:“原来大姐姐早回来了……”
她心里有事,不过白说一句,牵着念桃然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径直回四房。
念甘然主仆其实只早回来一刻钟,此时也正径直往大房去。
念甘然的大丫鬟扶着念甘然走夜路,手里打着的灯笼光晕摇曳,疑问的声音也有些恍惚,“姑娘,奴婢总觉得刚才碰见的那位飞鱼卫,当时看的不是徐世子,而是您。”
念甘然没有回答,心里却也在想着刚才的事。
她正准备和徐月重父女告别,就遇上同在灯市陪家人逛街的魏明义和孔震。
这两位她不认识却知道,孔震身为飞鱼卫指挥佥事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只是孔震的眼神……
确实如大丫鬟所说,在和同朝为官的徐月重寒暄时,有短短的一霎那,孔震的目光犹如冰冷的蛇信一般滑过她的面庞。
旁人或许没有知觉,但作为当事人的她,以及时刻留意随侍她的大丫鬟,都没有错过这短暂的一撇。
那一眼说不上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能说是……莫名其妙。
别说她和孔震从无交集,就是算上永嘉候府和公主府,也和孔震、和飞鱼卫没有过节。
明里暗里都没有。
孔震看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孔震为什么会注意到她?
念甘然不禁看向自己倒影在地的窈窕身形。
与其相信孔震那一眼和美色有关,她倒更相信孔震那一眼只和魏夫人陈氏有关。
学生如半子,听说孔震极为敬重亦师亦父的魏相,对魏夫人陈氏亦是致孝致诚。
难道是因为陈氏曾对她表现出易于寻常的好感?
孔震怕她别有用心地接近陈氏、害陈氏不成?
自以为是!
她可没兴趣亲近奸臣夫人。
念甘然百思不得其解,哂笑着摇摇头,敷衍道:“当时我们和徐世子站在一处,孔大人好奇看上两眼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她没心思管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径自吩咐道:“你悄悄去打听打听,看看靖国公府有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