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倾风收到信的时候,刚刚回到宁国公府。
当身边的护卫将信递给他,宁倾风看过后笑了笑,放到一旁。
护卫见他神情,不由问道:“大公子,您真的看上了那薛家小姐?”
宁倾风将外衣脱下递给护卫,随口道:“怎么可能呢。”
“那您为什么要救程世子?”
这名护卫,便是当时说人手不够,婉转劝宁倾风不要去救程烁的那人。
只是当时宁倾风一意孤行,冒着将性命搭进去的风险,随着薛子瑶一起去了。
护卫以为宁倾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听宁倾风亲口否认,更加不解宁倾风为何要救程烁。、
“大公子您冒着风险去营救,但属下瞧程世子,并不是太领情。而且,”护卫顿了顿,“现在二皇子和太子之争已明朗化,而平南王府一直不肯站队。属下觉得,与其花心思拉拢、或防着平南王府被太子拉拢过去,不如干脆顺水推舟...”
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平南王府没了程世子,等于老虎没了牙齿。”
“我明白你的意思。”宁倾风道:“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随着叶二少爷叶三少爷一起走,也是想到如此。但后来仔细一想,不妥。”
“属下不明,请大公子指点。”
“皇上对程世子的宠爱,比之太子与二皇子更多。我们从青州前往林州,一路并未隐藏行踪,若程世子死了,皇上知道我见死不救,会如何看我,如何看宁国公府,以及二皇子?”
宁倾风道:“祖父和二皇子为了他们的宏图霸业,必会将我推出来抵罪,平息皇上的怒火。”
护卫后背一凉,“大公子说的有理。”
“下去吧,我换衣裳去见祖父。”
宁倾风原本打算在青州多待几天,昨天下午收到宁国公的飞鸽传书,让他今日务必回府,回来后立马去见他。
他换好衣裳后,便火速前往宁国公书房。
“祖父,孙儿回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威严浑厚的声音。
宁倾风进去一看,发现他的阿爹宁庭忠,二叔祖宁重远,以及宁氏一族几个核心人物都在。
“两天前老夫听到一个消息。”宁国公宁重山神情异常严肃,苍老的容颜上,那双眸子少见的光亮,散发着野心的光芒。
满是皱纹的薄唇微动,缓缓说出那个消息。
他说话向来简洁,几句话后,屋内鸦雀无声。
除了宁倾风,这里所有人都是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当宁重山说完后,个个面上均露出震惊的神色。
而宁倾风也终于明白,为何这样重要的族会,宁重山会将他叫来。
“祖父,孙儿不知...”
“这事不怨你,老夫也是刚从宁国公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个老匹夫,瞒了这么多年,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他都不会说出来!”
宁重山道:“现在都知道了,以后该如何行事,你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这一晚,宁国公府宁国公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第二天早上。
——
薛子瑶一家早早离去,各房人也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叶兰回到兰院,掀开纱帘,“阿娘,我回来了。”
刚进去,楞住,只见徐姨娘一脸尴尬地站着,首座坐着叶铭,气氛诡异低沉。
见她进来,也不看她,只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飞刀。
那刀薄得如纸,看起来却异常锋利,似乎随便就能割破它想割破的任何东西。
“二哥哥,你怎么来这里来了?”叶兰手心一紧,面上微笑问道。
见叶铭不出声,徐姨娘嗫嚅道:“二少爷,你跟阿兰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去准备点茶水点心过来。”
她转身往外走去,听到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叶铭,淡淡开口道:“徐姨娘,你坐。”
他只简单说了五个字,语气也极平静,徐姨娘虽然算半个长辈,却不知怎的,半点不敢违抗,找了个远点的地方坐下。
叶兰手心捏得更紧,面上笑容不变,“二哥哥,有话就直说吧。”
叶铭的手指缓缓滑过刀刃,似乎随时就会哗啦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看得人心惊胆颤,心脏一直吊到嗓子眼。
屋里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二哥哥。”叶兰挺直脊背,后背紧绷如弦,音量不自觉拔高,“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去休息了,二哥哥请回。”
叶铭的声音终于响起,极平静,然而叶兰却从中听出一丝阴冷,“妹妹院里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他没说什么事,让坐在一旁的徐姨娘,听得云里雾里。
“阿兰,三小姐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徐姨娘小声问道。
叶兰面上露出几分少见的倔强,红唇抿紧,“阿娘,女儿不知道二哥哥在说什么!”
话落,一道银光自眼前闪过,叶兰只觉右边耳边的头皮一凉,几缕秀发飘飘扬扬落到地面。
“啊!”
叶兰后知后觉地尖叫出声,而那把割断她头发的飞刀,已经重新回到叶铭手上。
“再问一次,是你做的吧?”叶铭吹掉飞刀上沾着的头发屑,平静问道。
要是那把飞刀再偏点,就会划破她的脸,叶兰此时面色已全白,然而她却更大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是!”她大吼道。
银光再次闪过,这次是左边,飘落到地上的黑发,如叶兰被吓到绝望的心。
“是你做的吗?”
“我不知道!”
硬的不行,来软的,叶兰呜呜哭起来,柔弱求饶,“二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可是对叶渺百依百顺的叶铭,并不为她的眼泪所动。
这次是头顶上的发髻,贴着头皮削掉一大块。
头顶因为没了头发,光秃秃的,一阵凉快。
四周的头发披散下来,将叶兰恐惧到变形的脸挡住。
他是要削光她的头发,让她去做姑子吗?
不,她不要!
“是你做的吗?”
“是我做的!求求你了,二哥哥,不要再削我的头发了!我不想成为秃子,不想做姑子。”
叶兰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妹妹教你沙盘,让你有机会参加太中学院的入学试,你没考上,反而在心里怨恨她教你教得不尽心。”叶铭平静的声音终于变得阴沉,让整个屋子都变得阴气沉沉,如被黑暗笼罩。
“妹妹大度不与你计较,你却居然暗中下黑手阴她!”
“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敢了!二哥哥,你放过我吧!呜呜!”
叶兰虽然生得不算漂亮,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不光是怕叶铭削光她的头发,她更怕叶铭削光她的头发还不解恨,还要在她脸上划几刀!
徐姨娘刚才完全呆住了,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
她跑过去将哭得颤抖不已的叶兰抱在怀中,对着叶铭哀求道:“二少爷,是阿兰不对,求您看在堂兄妹一场的份上,您放过她这次好吗?日后我定会好好约束她,绝不会再让她行差踏错半步!二少爷,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