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慕破军还问慕天泽,不是说跟自己睡的么?咋半夜又回自己屋去了?还感概,这儿子大了,跟爹就是不贴心了——
慕天泽冷哼一声,跟别人睡,顶多睡不着,跟慕破军,那是要命啊!
昨晚他不回自己屋,只怕要去掉半条命。
忍不住辩驳了两句,两人打起了嘴仗,逗得慕天润在一旁嘎嘎傻乐。
就是沈佳言听他们互相揭短,也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来。
难得其乐融融的场面,慕老娘一来,这快活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大家都戒备的看着慕老娘不说话。
慕老娘再是平日里不重视慕破军这个老大,看到这一幕,也难免心里膈应难受。
只觉得老二家的没说错,好好的儿子,都是因为沈佳言那个贱妇唆使,如今倒是跟她这个亲娘离了心。
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老大啊,昨儿个你说的话,娘想了一夜。知道如今你们翅膀硬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是断然不会再听娘的了!”
“娘也知道,我跟老二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心里有怨气也是应该的!娘也看明白了,如今娘老了,也遭人嫌弃了!一张老脸在你面前也没啥用了!以后娘也不给你添麻烦了,就跟老二在这里住着。你若有良心,一年多给点银子粮食,别饿死我这个老娘也就是了!别的我也不敢多求了!”
慕破军没想到只过了一夜,慕老娘居然就这么好说话了,这意思是放他们去镇上了?
“当真?”他只问了一句。
慕老娘苦笑:“娘说的话,如今你都不信了?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这话,自然是认的!只是你跟老二到底是亲兄弟,也不能真撒手不管吧?以后每年接济他一二,好歹别让他一家子饿死,我也就没啥说的了!”
慕破军狐疑的打量着慕老娘,这着实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慕老娘被慕破军这眼神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忍气道:“只是这正月不好搬家,好不好的,怎么也要过了元宵吧?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能回来,大家一起过一个年,就当是给娘留个念想,也过了元宵再搬走吧?过了元宵,你再想搬走,娘绝对不拦着你!”
慕破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慕老娘松了一口气,坐在这屋里,人人眼神都盯着她,怪不自在的。
见慕破军点头,也就忙出去了。
等她一出去,慕天泽和慕玥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爹,只怕有鬼!”
慕破军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你爹我又不傻,你们都能看出来这里头有鬼,我还看不出来?”
既然一定要留他们元宵过了再走,倒不如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人盯着,就不信二房和慕老娘能玩出花来!
也正好,趁着这几日收拾东西,然后跟里正那边也交代一下的好。
计议已定,大家也就不纠结了,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
里正那边,不仅慕破军要去找他交代,就是沈佳言也要交代一二的。
当初可是说好,在这里建制糖作坊,让东光村上下都跟着能得些好处的。
他们这突然搬走,若是不交代安排清楚,恐怕东光村上下都会猜疑。
让慕玥在家看着大壮他们收拾东西,慕破军和沈佳言,带上慕天泽出了门。
慕破军和慕天泽先去了里正家,而沈佳言先去了李狗蛋家。
这一离开,沈佳言等上一段时间,就回去县城,这边顶多也就留下大壮或者大嘴他们其中一两个到时候回来看着。
可他们毕竟年轻,还压不住阵,所以得在本地找个可靠本分,又信任的代理人才行。
隔壁朱家没闹这么一出前,沈佳言是打算让朱家和李家帮忙看着,到时候给他们报酬。
可朱家这么一闹,那朱家自然是不成了。
如今就剩下李家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里正家,里正家也有好几个儿子,在本村为人口碑也不算差,让他们帮忙,还能省却不少事情。
到了李家,李狗蛋他爹和全氏都在家呢,见沈佳言上门来,忙请到屋里去坐。
倒上了滚烫的红糖茶水,又将过年没吃完的瓜子花生给抓了一盘子端上来。
沈佳言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过了正月,他们家就要搬到镇上去住。
全氏一听,就忍不住竖起眼睛来:“是不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婆婆,还有二房闹得?”
沈佳言苦笑没说话,可这苦笑就说明了一切。
全氏先替沈佳言气上了:“早就知道他们回来就不得安生!你那婆婆是个心偏到胳肢窝里去的,恨不得把你们大房的家当都搬到二房去!先前那般对你们母子,如今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又回来!”
“依着我说,就不该让他们!凭啥你们走?要走也是他们走!倒显得你们怕了他们似的!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你越是让着,越是蹬鼻子上脸!你平日里那么刚强的性子,怎么倒被你婆婆和弟妹拿捏住了?”
沈佳言叹了一口气,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架势。
全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几乎没跳起来:“是不是你男人又在中间和稀泥了?我告诉你!可别听他们的,他们知道啥?在他们心里眼里,那爹娘和弟兄才是最亲的!那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呢!连爹娘兄弟放个屁都是香的!爹娘和兄弟是不会有错的!就算有错,那也是无心的,是不得已的!我呸!”
“你可别信了男人的鬼话!他们说这些,就是让咱们女人让着忍着!尤其是你家里那个,他倒是心疼他亲娘和亲弟弟,一家子团聚,过几天快活日子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丢下一个烂摊子给你!咋不心疼心疼你?好个慕石头,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背地里也挺不是个东西的——”
“咳咳——”一旁的李狗蛋他爹拼命的咳嗽。
全氏一摆手:“你嗓子干就出去灌上两瓢水去,老咳嗽个啥?”
李狗蛋他爹恨铁不成钢,见暗示不行,索性明示道:“狗蛋他娘,这些话也是能说的?别让爹娘听到——”
全氏翻了个白眼:“看到没!这就是男人的死德行,爹娘那是心头肉,一点都不让说呢!”
狗蛋他爹真是冤枉死了,他拦着不让说,到底是为了哪个呀?怎么又成了他的不是了?
沈佳言看着狗蛋他爹委屈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全氏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们女人家说点私房话,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听啥?该干啥干啥去?”
狗蛋他爹委委屈屈欲言又止的出去了。
全氏这才又找回话茬:“妹子,我跟你说!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你今日退了一步,把这宅子让给他们了,明日他们又看上了镇上的房子,你又要怎么办?”
“说来还是你们夫妻之间没个孩子的缘故!这没孩子,男人就拿你当外人呢!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男人也得多考虑考虑!你——”
说到这里,想起来沈佳言之前身体亏损的事情来,忙将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姐姐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如今你这身子,一时半会的估计也难有孩子,怎么着都没底气!趁着这个机会,到镇上也好,好好调养几年,说不得还有希望呢!而且没跟你那婆婆和二房在一起,你也省心!只是在你男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得哭自己受了委屈!得让你男人也心疼心疼你!不说别的,那银子啊,地契啊什么的,你可得抓牢了!那才是立身的根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