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渊之前,一片冷寂。
林夕跟随江尘再次来到了这里。
死亡与冰冷的气息仍旧扑面而来,如同面临深不见底的渊狱,发自内心的恐惧不住的翻涌而出。
林夕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与心悸。
每次来这里,总是让人平静不下来。
不过这一次,林夕内心的不平静并不是因为鬼渊。
鬼渊如同一个割裂的世界,浓郁的死亡气息翻腾的,白骨堆积成如同要触及苍穹的山堆,与林夕此刻所站立的世界泾渭分明。
有一具在阴风中衣角微微飘动的白骨,颓然坐在骨山之前,头骨耷拉着,整个身躯弯曲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死寂、凄冷。
“真的是他吗?”林夕不知道为何自己声音在颤抖。
江尘默默的点了点头。
鬼渊的守门人永远在骨堆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林夕脑子有些混乱:“怎么会这样,他不是鬼渊的守门人吗!连半圣巅峰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什么会让他变成这样。”
“我对鬼渊不了解。”江尘叹气道:“或许为我们传信,违反了他守门人的规矩,所以遭到了鬼渊的反噬。”
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可是”林夕如鲠在喉,有一个问题怎么也问不出口。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一个早就与世俗割裂的守门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事情?
“他在提醒我们,保留我们这些飞升修士成圣的机会。”江尘感慨说道。
林夕盯着那具白骨。
白骨仍有生机。
但原本的白离虽然身躯干瘪,形容枯槁,至少还有一层人皮,还有枯草般的稀疏白发,勉强依稀有个人形。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没有人样了,和鬼渊中其他的白骨没有多少分别。
“你说过,自己早就斩断了与过去的一切,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当初要给我万世钟,为什么要提醒我们不要去神照地。”林夕心中涌出几分很复杂的情绪。
白骨缓缓抬头,明明已经没有了人皮与血肉,却让人看出了一种沧桑与疲惫。
他没有开口,只是挥了挥手。
似乎是在不耐烦有人打扰,在驱赶外人。
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在这里熬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和白骨阴风鬼气作伴,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倾诉,什么是共情。看惯了阴郁的天空与那朵遮天蔽日的诡异黑莲,便不想再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有人。
只不过最近几年有人不断的打扰,让他隐约想起某些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
然后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抗争一下。
喔,原来抗争了之后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太久没有沉睡,所以脑子变得混乱了,又或者意识被鬼渊逐渐同化,快要消散了。
对了,我上一次变成干尸模样,是因为什么呢。
白离陷入沉思。
“你为什么会被困在鬼渊?”林夕再次喊道。
声音打断了白离的思绪。
他感觉到越发沉重的疲累,更加不耐烦的挥手。
阴风化作冷冽的剑刃,破空死寂的空间,仿佛要将眼前絮絮叨叨的小虫子给撕裂,化作鬼渊的一部分。
林夕不由后退一步,阴风在离开鬼渊的一瞬间就消散不见。
这似乎再次佐证了鬼渊的一个特点。
“任何鬼渊的力量都不能离开鬼渊。”林夕喃喃自语。
江尘低声说道:“我们不知道白离前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无情。”
林夕默默的点头。
过去的事情,没人能说清了。
“灵界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神秘,太多的事情无法探究,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这件事。”江尘显然比林夕看的要更加透彻。
林夕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很多时候他都有些过分想要去探知过去的事情了。
这和他性格有关。
或许,和他魔修的身份也有关系。
但是不管这么说,一位前辈以付出巨大代价的方式所传递出来的信息,除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之外,林夕也确实给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