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在刹那间一股无比剧烈的疼痛像是要将金仪整个人淹没进去一样瞬间涌上来,强烈的冲击几乎使得她在那一刻差点就要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视线变得模糊,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幕布似的,已经看不清眼前萧衍的脸了。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在某一刻,金仪忽然发觉自己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但不仅仅是眼睛的问题,剧烈的疼痛引发的耳鸣更是将她的全部心神都撕扯了起来,意识就像是要被撕扯成无数碎片一样,已经没有了感受的能力,全部心神只剩下了无尽的疼痛。
可就是在这一刻,她的身子猛地蜷曲起来,腹部的伤口在一次撕裂,喷涌出大量鲜血。金仪脸上的五官几乎全部拧在了一团,可是,就在下一个瞬间,她却笑了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她的嘴里传出来,萧衍能从里面听见金仪现在到底有多痛,因为每笑一下,笑声所引起的肌肉颤动就会将她肚子上的伤口扩大开来一分。
在赤龙藤杖巍然不动之下,金仪的伤口一寸寸的撕裂开来,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几乎要将她一整个肚子都从中剖开的裂痕。空洞洞的,露出了藏在最里面的脏器。
“呕……”萧衍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他杀过人,但是每一次杀人的时候,他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很少会有人这样仔细地去审视一个死人的样子,除了某些必要的时候,萧衍甚至会避免去看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血腥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所以现在金仪这样**裸的为他展现出来的时候,萧衍能感受到的只有一阵不适,甚至,差点要吐出来。
“你想好了!”萧衍强忍着不适直接将赤龙藤杖抽了出来,看也不看那上面布满的血迹便将头扭到了一边,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喝道,“我原本是可以留你一命的,可是现在!你要是在这样的话,都等不到我动手,你自己就能杀死自己了!”
“呵……呵……”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金仪蜷缩在地上已经是气若游丝了,赤龙藤杖一抽出来她就感到身体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虽然心境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身体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渐渐地开始充满了生机。
灵力在体内开始流动了,浑身经脉就像是干涸的河床终于接收到了来自上游的活水一样,开始缓慢地修复起了自身破败的地方,腹部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却也在此列、妖族的生命力一向比较强悍,在恢复上自然也是如此。
撕裂开腹部的这一道伤口如果是出现在人族上面的话,那一定是致命伤,但是在金仪身上,却只是让她的气息变得萎靡,虽然依旧很严重,但是已经不再致命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甚至还能够看见一颗颗肉芽在伤口的边缘处蠕动着,想是想要将伤口两边接合在一起。
萧衍舒了长长的一口气,终究还是跨不过自己的这一道坎。
“你果然心软,或者说……懦弱。”但是捡回一条命的金仪在萧衍看来却并不领情,二货思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指着萧衍虚弱地笑道,“你就是不敢对我动手,为什么?为了你那什么狗屁的道德?那种东西有什么用?难道只是让你舒服一点?”
“我可太了解你们这种人了,不愿意动手杀人,嘴上说着什么慈悲,可是事实上呢?你们不是不想动手,你们是不敢动手,还自诩是仁慈!笑话!伪善!你这样的人,还不如那些险恶的江洋大盗,因为他们还知道除恶务尽,你却不知道!”
金仪笑了一下,为了刺激萧衍出手,竟然直接指着萧衍的鼻子骂了起来,毫不掩饰道:“什么狗屁的仁慈!死在我手上的人可不止一个,你这一念仁慈,你自己倒是痛快了,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吧!?可是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呢?他们可就白死了!”
这一番话实在不像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反派能说出来的东西,她的话语如同是刀子一样将萧衍的内心一层层的剥开来,与其说是嘲笑,在萧衍听来却更像是一种点拨,只是更加的激烈,更加的……难以入耳。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萧衍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在此刻竟然变得无比淡然,好像完全没有被金仪的话激到一样,轻声道,“你原本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的。你这是在求死,你真的知道么?”
“我……”过犹不及,金仪张了张口,猛然发觉过来。她将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以致于萧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并直接问了出来,一个人不应该这样求死的,除非是有什么别的图谋,比如同归于尽,比如……其他的什么用途。
总之,对金仪有利的事情对萧衍就是不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将自己的意图表明得太过明显了,而且……似乎适得其反。
“老毛病了,我不会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仁慈,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只是不敢自己动手罢了,跨不过心里面那道坎。”萧衍轻笑了一下,看着金仪发愣的表情,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缓缓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一个懦夫,不敢杀人,即便道理在我这一边,我也同样不敢。”
“我只是在寻找借口罢了,逃避,这就是我的态度。”
“诚然如你所说,如果让你活下来了,我反而承担着最大的错误。因为一个真正仁慈的人不只要对一个单独的人负责,更要对所有人负责。让你活,死在你手上的人就没了交代,而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为了给出这个交代,终有一个人是要脏了手的,那这个人……也可以是我,不,必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