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才多艺的女人就是“瘦马”,这一点在扬州是共识,她们甚至比一些考科举的人学识还要好。
这些“瘦马”的技艺仅限于掌握一两支曲子、盘桂的开头数步。
还有几个从书法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字,这些女人的教育程度与她们掌握这些技艺本身的意义关系不大。
因为后者提升了“女性的价值”。
就像赵瑞龙把来自小渔村的没怎么读过书的高小凤培养成熟读明史的人,送给了高育良拉他下水。
而大明的士大夫偏偏就吃这一套。
徐与显与吉珪二人纷纷上前看了看那两个扬州瘦马:“我第一次见。”
“我~略有耳闻。”
徐以显见贺今朝与吉珪同时看向他,连忙开口道:
“我只听闻十三学画学围棋,十四弹琴工赋诗。莫管人称养瘦马,只夸家内有娇儿。”
他给贺今朝二人科普了一下,这一套成熟的体系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扬州有许多职业“养马人”。
大多都是从七八岁去贫困家庭,挑选牛马一样,花上几两银子买姑娘。
然后根据资质分为三六九等来训练瘦马,学习各种手艺,待到十五岁左右就可以出售了。
最高等的一批瘦马在千两银子之上,其余二三等,若是能买给中小商人就算赚了,可以成为帐房先生或者秘书、主妇之类的。
若是无法卖出,多是送到烟花柳巷、秦淮河等地去,算是赔本了。
像柳如是在这个群体当中,纵然是一万个人也不会有她那种幸运。
士大夫和豪商在挑选瘦马的时候,除了要求她们表演才艺,还要褪去衣物,特别是“看看小脚”,摸一摸,舔一舔之类验验货的!
缠足风俗始于北宋中晚期,不过是在特定区域。
而南宋也多是养尊处优或者出卖色相的青楼女子风行缠足,许多底层妇女多是因生活所需,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到了元代就成为衡量女性美丽的标准之一。
待到了大明,更是极为普遍。
大同婆姨那个地界多是以小脚美人着称,有时还会举办“赛脚会”,比谁的脚小,据说是从正德之后开始的!
但是论变态,还是以孔孟之乡的山东最为讲究。
因为受到礼仪的影响,这里的士大夫对于女人脚的尺寸、形状要求,几乎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的地步。
当然据清人记载还有更变态的,大西王张献忠攻占四川后,砍了许多女人的小脚堆积成山,曰为金莲峰,日日观看。
可对于只会提刀子杀人的大老粗张献忠而言,他想像不出来士大夫这么“文雅”的称呼和玩法。
江南地区反倒不是缠足最盛的地方。
因为按照规定,贱民男不许读书,女不许缠足,自相配偶,不许与良人通婚。
缠足属实是身份地位上的象征。
尽管这种事会很痛苦,但是并不妨碍她们鄙视那些拥有一双灵便大脚的女子。
社会风气便是如此,大脚女子也时常感到自卑。
可是在扬州,这个潜规则被打破了。
待到徐以显简短的诉说了扬州瘦马的养成过程,刘飞飞、邢玲玲二人忍不住落泪。
在她们成长的过程当中,都忘记了有多少人被打死或者自杀的。
贺今朝看着“白幼瘦”,以及长期营养不良。
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是腰细的不行,还有脱了鞋那小脚怎么看怎么别扭,这种审美他当真来不了。
瘦马也是士大夫和盐商们出去长面子的“物件”。
“你们俩喜欢吗?”
听到贺今朝发问,吉珪以及徐以显皆是有些差异,毕竟这是人家送给大帅的礼物。
“主公是何意?”
“你们若是喜欢,俩姑娘一人带走一个,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劝人从良。”贺今朝随即靠在椅子上说道:
“但是人若是带走了,就得想法子给我写出个禁止缠足的章程来。”
“多谢主公,我等定竭尽力办成此事。”
二人皆是举人,也属于士大夫行列,故而谁不羡慕旁人有个扬州瘦马之类的?
贺今朝也未曾推广一夫一妻不许纳妾的制度,但对于数量皆是有所限制。
待到二人领着女子各自出去,贺今朝摇摇头,士大夫一个个的,都他妈的玩的挺变态的。
同为粗人的牛有才,也忍不住说道:“大帅,我不明白,那两个女子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卖那么多银子?”
贺今朝嗤笑了几省道:“你不懂,可能这个就叫‘烦神’!”
“烦神?”
牛有成一脸疑惑,他就更听不到贺今朝话里的意思了。
贺今朝则是打算让这些妓子从良后,能嫁人的嫁人,不能嫁人的就都学一学纺织、刺绣、缝纫之类的。
让这些女子自食其力。
总比有些扬州瘦马赚了些许银钱后,自己也成了养瘦马的人要好。
锤匪一旦控制了盐业,这些盐商们今后很难再一掷千金购买许多瘦马了。
没了需求,那供应商自然会减少许多。
处理完了扬州瘦马后,郑元勋的侄子郑为虹以及宗灏再次联袂而来,祈求面见贺今朝,城内出了乱子。
对于城内的乱子,贺今朝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大帅,我叔父为大帅半差,可昨晚被恶人打死了。”郑为虹脸上都是悲切之色。
他们虽为叔侄,但年龄相差无几。
“哦,竟有此事?”
贺今朝倒是没想到郑元勋会被如此打击,毕竟他想踩着锤匪的名头当垫脚石,突然就死了。
谁把事情办的如此贴心?
“请大帅为我叔父作主。”郑为虹跪在地上叩首。
贺今朝站起身来道:“此事我会叫人查一查,我听闻郑家在扬州产业不少、势力也颇大,怎么就不自己先查一查,然后再来请我给你作主。
我便是叫人进城查一查,人生地不熟,城内各地同乡又多,我怎么判断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郑为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贺今朝说的是实情。
他甚至不敢想,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锤匪在推动,但自家叔父主动送上三十万两银子卖好,绝不会得罪他贺今朝啊!
宗灏见状也不言语,郑元勋他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真以为他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得透,就他自己一个聪明人?
同样也有人猜透了贺今朝对于郑元勋吩咐的真正想法,但自然就会有人出手,促成此事。
如今锤匪势力膨胀极快,他们这些盐商今后还得靠着贺今朝吃饭呢!
如何能够不好好表现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