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希望。</p>

对于混种而言，万死难以换取的希望。</p>

诚然，兽化特征者本身难以治愈，无药可医，除非是像升华之后发育期一样的重生，否则绝无可能摆脱从出生之前就已经发生的畸变。</p>

但倘若利用得当的话，这一种全新的细胞融合诱导剂便能够成为宝贵的基石，从而继续向下研发出新型的生物制剂——针对兽化特征者的特效药!</p>

全方面压制兽化特征者身上的并发症，就像是糖尿病人的胰岛素一样，通过注射缓解和减少各种并发症状的出现。</p>

哪怕无法根治，但依旧能够极大程度的延长混种的人均寿命，减少患者的苦楚。</p>

这是兽化特征者生来的原罪，源源不断的异化带来了各种并发症，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兽化特征者是被各种病症折磨致死。</p>

如果宫本教授能够成功的话，毫无疑问兽化特征者们将会迎来新的希望和黎明。</p>

为此他投入了长达四十年的时光，烧掉了不知道多少预算。最惨的时候，就连象牙之塔的资金流都会捉襟见肘。</p>

而罗素投资唯一的条件就是：研发者里有象牙之塔的名字。除此之外，甚至除了维持生产的必要利润之外，不会再加哪怕一毛钱！</p>

只此一点，就足够宫本弦一郎对罗素感激的五体投地。</p>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p>

前提是……没有出事儿的话。</p>

“具体的原理，我就不在此说明了。”</p>

艾萨克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你只需要知道，它能够随时将任何一个混种和深渊的病毒结合，将活人变成生化武器就行了。”</p>

槐诗愣了半天，又愣了半天，腿肚子疯狂哆嗦起来。</p>

不寒而栗。</p>

想想一下，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乃至上万个小号的槐诗丝毫不控制自己的瘟疫光环，随意在现境散播毒害的样子。</p>

到时候，将能够产生多大的破坏？造成多少死亡？</p>

这一份力量，在注入了混种对这个社会的仇恨和偏见之后，又能造成多恐怖的噩梦？</p>

平衡将会被彻底打破。</p>

每一个混种……都将成为潜在的传染源和传播工具！</p>

在槐诗反应过来之前，艾萨克先生就已经再压抑不了怒火，属于五阶升华者的恐怖威严化为钢铁，令空气为止凝固。</p>

整个室内的警报声瞬间迸发，而在他面前，那一道厚重的钢化玻璃迅速浮现出雪花一样的裂纹……</p>

他挥手，令空气乃至电路中迅速扩散的警报讯号戛然而止。</p>

内外隔绝。</p>

甚至将旁边统辖局专员的时间都彻底冻结。</p>

令那一张面孔停留在愕然的瞬间。</p>

思维停滞。</p>

“宫本，你究竟在想什么？”艾萨克冷声说，“你将象牙之塔的名誉和立场当做了什么！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p>

“说给谁？”</p>

破碎的玻璃后面，苍老的男人抬头，迷惑的发问：“说给瀛洲人听么？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艾萨克先生，这个国家早就出问题了。”</p>

他提高了声音，对面前的男人嘶吼：“这个国家——是有病的！难道你未曾见到么？歧视，霸凌，职场倾轧……公家和武家，华族和平民，所有人都早就不正常了！在这里，歧视就像是呼吸一样，刻进了他们的本能里！</p>

只要和他们不一样的，都是他们的敌人，只要和别人不同，在这里就是原罪！哪怕是呼吸都是错！</p>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这些混种的存在究竟多么卑微么？</p>

难道瀛洲人会解救我们吗？不，他们不会！</p>

他们早就想要找机会推平丹波内圈了！他们之所以没有把所有的混种杀光，只是缺一个理由！——难道我要亲手给给鹿鸣馆杀死我的同胞的借口么？”</p>

不顾彼此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那个佝偻的老男人瞪大眼睛，怒视着眼前的上司：“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教给我一个道理，人只要想活着就能够活下去，喝污水，吃垃圾，哪怕活的不像人也无所谓。</p>

可母亲却告诉我，如果想要让人死的话，人就会死去……只要抛弃他们就可以，就像是统辖局做的一样！</p>

那么多人，艾萨克先生，那么多人苟延残喘的隐藏在光找不到的地方喘息，为了一口吃的像狗一样的争夺，卖淫，卖笑，卖力……卖自己和孩子，为了活下去把所有能卖的东西全都卖出去，但是却依旧不能活。</p>

除了生命之外，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可他们又有什么错吗？他们只是想要活着而已！</p>

“我也是混种，我能活到现在，都是靠着他们的怜悯和恩赐，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我想要帮他们却无能为力；我想要让常人和他们一起和平相处，可两边的人都只会把我当成背叛者！我又应该怎么做？”</p>

不能像是学生那样放纵自己的痛苦，去选择暴力。</p>

也再不能向往日那样用理智去克制自己的冲动，去寻求那一线早已经落空的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