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槐诗是能做的更好吃的,但奈何那种会发光的玩意儿大家都不太敢吃,只能遗憾作罢。</p>
一顿简单的便饭结束之后,众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p>
在观察了两个小时状况,确定没有任何追兵的踪迹之后,槐诗总算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是安全了,大家可以先休息几个小时。</p>
岗哨方面,由雷蒙德和福斯特先生换班,格里高利先生休息,我和安东教授看看车的状况。”</p>
各安其职。</p>
戴了防毒面具之后,安东教授一马当先的提起风灯就走出车外去,开始自己的工作。</p>
虽然早已经上了年纪,但老教授的身手却比诸多年轻人还要利落,八块腹肌,武德充沛,至今还担任着学校全甲格斗俱乐部的评委职位,手里拿着扳手和改锥,等闲敲死一两个畸变种不成问题。</p>
槐诗跟在后面,也不用担心老教授会一不小心闪了腰什么。</p>
只要负责打个下手递一下工具就完事儿了。</p>
“没太大问题,外层装甲的内部应力有点失控,出现了几个薄弱点,稍后高温重新调整一下就行。轮胎的磨损也比预想之中要轻很多。”</p>
血迹斑斑的巨大卡车之后,安东举着风灯扫过了一圈,拍了拍红龙的身躯:“这小家伙还健康着呢。”</p>
车身微微一震,好像在回应安东教授的话语一样。</p>
再牛逼轰轰的驾驶员,也不敢得罪自己的整备师,更何况是直接被整备的红龙本身呢,在老教授跟前压根不敢嘴臭的。</p>
无比乖巧。</p>
“原本预计四个深度进行一次整备,现在看来,实际状况乐观了很多,如果不进行高烈度战斗的话,我们如今的储备绰绰有余,但那样天真的想法恐怕根本不现实。”</p>
在请点过所有的储备之后,安东教授回头对他说:“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就要看你的命令了,槐诗。”</p>
“孤军奋战,失去支援,后有追兵,前方无路……”总结到最后,槐诗自己都忍不住感慨:“听上去真是惨淡。”</p>
“毕竟是地狱里嘛,再怎么困难的状况也不会奇怪。”安东平静的凝视着天棚外的酸液雨幕。</p>
永恒荒芜的世界里除了此处的灯光之外,再无任何文明的痕迹。</p>
天穹之上只有永恒的阴云,哪怕穿过阴云,背后也没有星辰,只有一片通向其他深渊的虚无深空。</p>
他们已经身在远离现境的地方,无数时光之前死去的世界残骸之中。</p>
在无数地狱之中,具备着生气,或者说能够看到有什么能动的东西的,其实少之又少。更多的便是这样险恶又复杂的环境,空旷死寂的荒野。或许地下还埋藏着什么秘密,或许其实什么都没有。</p>
就算第二天所有人发现,破裂的地壳后其实是一片片血肉也不会惊奇。</p>
出现什么状况都理所当然。</p>
这就是地狱。</p>
有时候做好了十倍的准备,都未必能够用得上,但万一能够用得上的时候,都会感觉之前的准备完全不够。</p>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p>
如今摆在槐诗面前的难题并不是补给,而是必须变更的计划了。</p>
因为深渊弄臣的悬赏,导致他们过早从深度潜行中脱离,偏离了既定的路线,必须予以修正,或者干脆根据现有的地图制定出新的线路。</p>
否则瞎走下去,只会迷失在深渊里。</p>
而不幸中的万幸,便是由于深度潮汐和黄金黎明所展开的地狱之梯,令无数地狱之间的连接越来越紧密。</p>
他们不必大费周章进行深度潜行,直接在连接的薄弱点就能打开通路,甚至几个地狱会出现物理上的衔接。</p>
而问题就在于此。</p>
根本没有一条路能够让槐诗他们安安静静的回到原本的计划路线上去。</p>
在这一片被称为‘甘霖乐土’的地狱周围,深度向上,就快要靠近诸界之战的前线,同时也是如今最为危险的地方。</p>
而周围的三条路线,也无一不是通往几位统治者的行军路线。</p>
而深度再往下……</p>
呵呵,再往下的话,就是如今诸多大群之主汇聚,被当做大型中转站的地狱·雷鸣白原!</p>
前有狼,后有虎,左右危崖万丈,下面的深水中鲨鱼游曳。</p>
这就是现在他们面对的状况了。</p>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啊。”</p>
休息结束之后的,临时会议上,雷蒙德捏着下巴上的胡茬,无奈叹息:“难道就没什么让咱们悄悄路过的安全路线了?”</p>
“除非你在这里再等两个星期。”</p>
机轮长福斯特遗憾摇头。</p>
深度地图就是他负责比照灯塔的信号计算的,无数地狱的实时变动都在他的脑子里,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p>
他说两个星期,那么一天都不会少。</p>
可真在这里等两个星期……人恐怕都凉透了,哪里还走得了?</p>
槐诗沉吟片刻,直白的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向下了。”</p>
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p>
一片死寂。</p>
“你疯了么?”</p>
雷蒙德:“咱们犯不着往死路上走啊。鬼知道现在雷鸣白原上有多少个大群,这么大一辆卡车,怎么可能绕得过躲得开?”</p>
“躲不开那就不躲了,绕不过,就不饶。”</p>
“废话,不绕不躲难道还要大摇大……等等,不会吧?”</p>
雷蒙德好像明白了什么,表情一阵抽搐。</p>
麻了。</p>
而寂静里,槐诗搓着小手,露出了属于‘本地人’的微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