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在了原地。</p>
紧接着,才有拔剑出鞘的清脆声音从大地之上迸发。</p>
倾盆血雨如同被腰斩那样,消失无踪,那个未曾从雷云中降生的怪物发出刺耳的惨叫,无数粗大的肢体从正中断裂,切口平滑如镜,落在了地上。</p>
到最后,雷云之上,才显现出那一道笔直而锋锐的斩痕。</p>
很快,漫天血雨雷云乃至异怪。</p>
在这一剑之下,消失不见。</p>
只有迅速腐烂的庞大肢体还残存着那么几块,像是被风化的巨石一样,狼狈又落魄的翻滚。</p>
此刻,血染的荒野之上,只剩下了那个披着羽织的少年。</p>
还有他手中不堪重负、浮现裂痕的长刀。</p>
“区区天象,何足道哉。”</p>
剑圣抬起手,舒展着那过分年轻的五指,微笑:“虽然工具不堪驱使……不过如此年轻的身体,实在令人畅快。”</p>
【斩山浪客·上泉】!</p>
“二十岁?不,十七岁么?可惜不是四十岁啊,少年时,还是疏于锻炼了。”</p>
他握紧了拳头,遍布斩痕的手臂和肩膀之上浮现出一道道青筋,很快,又隐没在了皮肤之下。</p>
不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p>
跨过敌人残留的尸骨,迈步上前。</p>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崩裂的山体之中,穿过了那无数宛如鸟居一般的骨质框架之后,在幽深的潭水中窥见了最深处,那璀璨之物。</p>
宛如融化的黄金和钻石所能调配极致色彩,变幻不定,闪耀着辉光。</p>
“这便是所谓的盖亚之血吗?”</p>
他沉默片刻之后,恍然的呢喃:“看上去倒是像是特等赏的降临,只是,这一份诱惑力,未免太过于强大了吧?”</p>
此刻,就在他的眼中,倒映着那绚烂的色彩和光芒。</p>
就仿佛是世界本身向着来者展示出了那独属于自身的奥秘之源,揭露了万物的创造和毁灭,展现了无穷的可能和变化。</p>
发出了直达内心的质问。</p>
——你所欲求的,究竟是何物?</p>
我所求者……</p>
力量么?权势么?女人或者是剑术么?</p>
不,那些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点缀而已,甚至不足以浪费片刻的思量……</p>
少年时渴望纵横天下的力量,青年时渴望患难与共的美人,中年时便想要拥有让整个世界臣服的权力,可当垂垂老矣之后,见证过诸多风云变幻和人世沧桑,便会明白,那些都不是自身所求。</p>
走到最后,就连那些长随身侧的佩剑也都纷纷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p>
这孤独之路的尽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p>
“我所欲求的,只要一把可堪使用的剑就已经足够。”</p>
那一瞬间,伴随着剑圣的轻叹,有泪水一般晶莹的弧光从他的指尖浮现。</p>
就好像倾听到了他的愿望一般,世界慷慨解囊。朴实无华的长剑悄无声息的浮现在了他的腰间。</p>
剑刃悲苦长叹一般,微微震颤。</p>
无声的低鸣。</p>
就在那一瞬,庞大的盖亚碎片之上,龙蛇起陆,大地震颤,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巨响,干涸的旷野从棋盘的正中消失不见。</p>
出现在了现境的那一端。</p>
决策室之中,传来了压抑着的兴奋欢呼,不知道多少人激动的握紧了拳头。</p>
先下一城!</p>
“如此的盛事,埃及人没来太可惜了。”在棋盘之前,抽烟的赌徒耸肩,“总感觉他们好像很擅长打牌的样子。”</p>
这个冷笑话正如同他之前所有的冷笑话一样,没有得到听众欣赏。</p>
寂静里,除了万世牌轮转的辉光,便只有此刻旧盖亚的碎片中,那笼罩整个领域的庞大变化。伴随着一张张卡牌的投入其中,数之不尽的奇迹与灾厄互相流转,凝结成型,不断的降下。</p>
而在现境的观测中,修正值和歪曲度也在迅速的涌动着。</p>
拜剑圣刚刚的成功,修正值已经领先了一大截,抵达了百分之六点一的范畴。而此刻,隐藏在碎片中的盖亚之血依旧隐藏着辉光。</p>
那或许就是地母最后的恩赐和精髓所在。</p>
现境所存留的鲜血。</p>
这一场现境和深渊之间的对决和赌局,早已经不是区区游戏的范畴了,而是在棋手的掌控之下,重组整个世界。</p>
以无数代表着双方事象记录的卡牌在其中一次次的斗争,以最纯粹的胜负重新定义这世界中的一切。</p>
宛如拔河一般的拉扯着。</p>
属于现境,还是属于地狱。</p>
此刻,再度有轰鸣巨响从棋盘之中爆发。</p>
来自天竺的衰败男子阿尼德鲁握紧自己的卡组,面如死灰,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惨遭翻盘。</p>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被地狱握在了手中。</p>
宛如迷宫一般的城市落向了地狱的那一端。</p>
又失一城……</p>
就在庞大的殿堂中,瑰丽的金光在猎食天使的头顶凝结出了耀眼的光环。五线谱一般的双翼从他的身后展开。</p>
【至福乐土卡组】</p>
——地狱圣徒·赞颂者!</p>
棋盘之外,大天使·公义满意的颔首,再度下达了命令。</p>
于是,在将一切敌人尽数吞食之后,那一张洋溢着温柔神采的面孔再度抬起,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满心欢快的,踏入眼前开启的门扉。</p>
门扉的另一头,是冰天雪地的城市废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