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再无法克制。</p>
几乎幸福的快要流下眼泪。</p>
敬请收下吧，白银之海啊……</p>
他大笑着，向着现境呐喊。</p>
——这便是所罗门最后所献上的燔祭！</p>
那一瞬间，军团之拳，在巨响中，分崩离析。</p>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扩散无穷热量的太阳，吹笛人尖啸，奋力挣扎，无穷幻影骤然消散，随着他的身体一同崩裂。</p>
从其中井喷而出的，乃是晦暗的色彩，不断的扩张，变化，延伸，奋力的向着白银之海的门扉。</p>
可是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所罗门的双手和压制。</p>
而就在门扉之后，剧烈的撞击声响起。</p>
白银之海里，那一片被污染的浑浊不断的蠕动，想要突破界限，可是却不论如何，都无法逆转程序的流程，延伸到验算层之内。</p>
哪怕，只差一线！</p>
在他的呐喊之中，牺牲之重再度降下，压制着吹笛人，强行将他挤回了原本的面目。</p>
逼迫他，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槐诗。</p>
那一张肃冷的面孔，毫无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杀意。</p>
只是平静的俯瞰。</p>
如此冷漠。</p>
“拜你所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了，吹笛人。”</p>
他轻声呢喃：“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明明我和艾晴之间的关系，统辖局应该一清二楚才对，可是为什么，先导会会冒着理想国干预再生计划的风险，将艾晴拉近这里来呢？”</p>
“因为，他们需要艾晴，去找到那个你所代表的意外的因素。</p>
同时，他们也需要我，他们需要理想国的调律师——为一切如你这样不应存在的癌变物，带来毁灭！”</p>
“所以，准备好了么，吹笛人？”</p>
槐诗平静的发问：“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p>
接下来，请容我向你展示——</p>
——牺牲，愤怒，悲伤，苦痛，怨憎，悔恨……乃至，死亡！</p>
那一瞬间，军团之拳奋力握紧。</p>
砸落！</p>
轰！</p>
雷鸣之中，吹笛人的头颅轰然爆裂，又迅速重生，然后再一次的爆裂，再再一次……难以想象，在短短的刹那之间，究竟挥出了多少拳。</p>
每一拳，都像是扩散的烈火，将大片的晦暗蒸发。</p>
接连不断！</p>
可在破坏之中，断续嘶哑的大笑声却不断的响起，自破裂扭曲的那一具灵魂之中。</p>
“哈，代价？你是说代价？”</p>
吹笛人已经乐不可支，抬起破裂的眼球，望着槐诗，还有那一片白银之海中扩散的晦暗：“这可是你们现境自己所造的灾难和恶孽啊，槐诗。总不至于，全部都是我的错吧？</p>
还是说，击倒了我，一切就能够结束？你们不会停止，槐诗，你们只会创造更多的地狱，更多的绝望的世界。</p>
即便没有我，你们也会落入自己创造的地狱之中——”</p>
那一张染血的破裂面孔之上，浮现狞笑：“你所想要拯救的东西，必然会迎来毁灭。所谓的现境，就是一个笑话！</p>
可你想毁灭的东西，却在深渊中长存……你甚至……哈哈……你甚至杀不死我，槐诗。”</p>
“是啊，我杀不死你。”</p>
槐诗点头，毫无任何的动摇，只是疑惑的发问：“可动手的人，又何必是我呢？”</p>
还不明白么，吹笛人。</p>
你早已经，注定失败！</p>
在那一瞬间，门扉开启的声音响起，自穹空之中。</p>
令吹笛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p>
而就在那一扇他梦寐以求的门扉之后，那浅浅的一隙中，有一只小巧的白鼬灵巧的跳出，踏着残破的阶梯。</p>
落在了槐诗的肩上。</p>
再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进了槐诗的掌心之中。</p>
那是一枚纯白色的棋子。</p>
【白主教】。</p>
亦或者，将其称为……白银之海的具现，统合一切人智、人知，囊括了所有人类的灵魂和源质，所形成的威权。</p>
其名为——</p>
——【辉煌之光】</p>
“看来，是时候说再见了，对不对？”</p>
槐诗微笑，如实，俯瞰着吹笛人的面孔，看着那一片紊乱的薄雾之中，浮现震怒和惊恐。</p>
道别的时候到了，我的朋友，即便再怎么不情愿……</p>
如梦似幻的美好时光，将要结束。</p>
就是此刻，就是现在！</p>
就在那一刻，当白银之海的潮声从灵魂之中迸发，璀璨的光芒便从槐诗的眼瞳之中喷薄而出。</p>
当那一片全知之海降临在了他的灵魂中，槐诗的自我几乎在瞬间，焚烧殆尽！</p>
可从他脸上所浮现的，却是愉快到极致的笑容。</p>
甚至，无需思考，无需意志。</p>
身体便本能的，在这一片瑰丽之光的催动之下，踏前一步，抬起了手掌——在他的掌心之中，白色的主教无声的裂解。</p>
或者说，恢复原本的模样。</p>
这世上再没有胜过这般璀璨的光芒。</p>
当穷尽白银之海的色彩，汇聚在这细细的一线之间时，就化为了令人心醉神迷的变换霓虹。</p>
虹光如剑。</p>
斩！</p>
当一切晦暗蒸发时，所迸发出的，是仿佛令白银之海都为之扰动的悲鸣。</p>
在那剑锋劈斩之下，吹笛人最后的力量爆发，又迅速的，蒸发殆尽。</p>
当惊鸿一瞥的瑰丽之光一闪而逝，在所罗门的手中，已经再没有了吹笛人的痕迹。</p>
只有残缺的碎片，迅速的崩裂，蒸发。</p>
迎来终结。</p>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依旧在蠕动的肉块。</p>
哪怕在瞬间已经被白银之海彻底灭杀，可在那一具迅速终结的灵魂残片中，却依旧有着难以言喻的执念在运转着。</p>
不，应该说，是彻底舍弃了灵魂，放弃了所有，也不惜要保留下来的东西。破碎的面孔艰难的向着门扉的方向蠕动着，一点，又一点，像是垂死的虫子。</p>
明明只差一线。</p>
却仿佛相隔天渊。</p>
可他已经看到了，那一片涌动的光芒，那记录着现境一切变化的波澜。就像是，他梦寐以求的答案。</p>
但是，此刻，当这一份答案出现在他眼前时，那一张残缺的面孔，却忍不住流下了悲凉的血泪，失望的，难以言喻。</p>
明明已经看到了未来，所感到的，除了绝望之外，居然再无其他！</p>
“错了，都错了……”</p>
自己所期盼的，竟然是如此可笑的东西……</p>
那个本应该出现的东西，那个自己所渴望的，所期冀的宏大毁灭，那庄严到终结一切的伟大黑暗，已经消失了。</p>
在遥远的过去，已经被扼杀了。</p>
“怎能如此？”</p>
吹笛人凄厉的尖叫，哭嚎：“你们怎敢如此！”</p>
终结的时候到了，大片的残骸，迅速的灰飞烟灭。可在最后，那一颗留着血泪的眼眸，已经死死的看向了槐诗。</p>
“我们会再见面的，槐诗，一定。”</p>
来自吹笛人的执念在怨毒低语：“我已经抓住你了！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作弊！没有人！你一定会……”</p>
“哦。”</p>
槐诗面无表情的点头，“那我等着。”</p>
就这样，他的脚掌抬起，践踏。</p>
啪！</p>
碾碎了最后的灰。</p>
在寂静之中，他冷漠的看着吹笛人最后的痕迹消失无踪，就这样，转身离去，离去，离去，离……</p>
就是没能离去！</p>
因为在他身后，有一只同样面无表情的白鼬扯着他的裤腿，死死的拽住，不容许他再踏出一步。</p>
“槐诗同学，请问你逼装完了么？”</p>
临时客串快递员的傅依提醒道，“装完了的话，麻烦请把东西还一下……”</p>
说着，小爪子抬起。</p>
指了指他的口袋。</p>
被他顺手揣进去的辉煌之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