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童州又是一阵无奈苦笑。
说起来,今日众刺史挑起对银行利益分配不公的言论,事先他是完全知情的。
说句心里话,自河东银行运作以来,军债方面的发行量的确远远超过了国债。
且振武军就那么四个州,而河东路却有二十多个州,如此一来,自是引起了众刺史的不满。
虽然作为童州本人来说,他从感情上并不支持刺史们之举,然而在现实上,却不得不表示一定支持。
原因无他,因为他乃河东路军政上官,也是河东路经略府在河东银行的代表,更是河东路诸多州郡在河东银行的代表,有些时候并非是他贪图利益,而是他必须去为大家争夺利益。
然即便是争夺利益,童州也只是想要重新确定债券的发行点而已,非是想要让崔文卿请辞下台,也非是想要让河东银行走向分裂。
他更明白崔文卿乃是河东银行的主心骨,倘若少了崔文卿的话,河东银行只怕就完了。
故此,他必须表态。
想到这里,童州站起身来,环顾刺史们正容言道:“诸位刺史,崔行长乃是得到了我经略府衙门以及振武军大都督府的共同支持,谁质疑他,就是质疑我们两府,谁挑战他的地位,也就是挑战我们两府的忍耐界限,今日议事可也,商讨问题可也,解决问题可也,有什么不公平说出来亦是可也,然若再有人胆敢再行质疑崔行长的用心,那就是与我们两府为敌。”
童州的话音落点,众刺史咝咝喘着粗气,都没有开口反驳,因为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都没有信心能够同时承受经略府以及大都督府的怒火。
童州说完,对着崔文卿抱拳道:“崔行长,老夫言尽于此,然有些矛盾始终是存在,即便暂时将之压抑住,也得不到解决,说不定还会小事变大,大事变炸,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故此以老夫之见,还是请崔行长妥善解决稳妥。”
崔文卿淡淡笑道:“多谢经略相公支持!”
说完之后,崔文卿站起身来,双手握拳摁在案几上面,犹如一只刚封为百兽之王的雄狮般注视着眼前这些刺史,嗓音虽则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却有一种让人心生畏惧的霸气:“现在还是由我继续来担任河东银行行长,谁赞成,谁反对?”
刺史们面面相觑,无人胆敢出言发表意见。
苏轼听得心旷神怡,激动不已,暗暗赞叹道:“我擦文卿兄,你老这句当真霸气啊!”
崔文卿嗤笑了一声,开口言道:“相信这个时候诸君应在心内腹议:劳资好歹也是四品五品的刺史,说出去都是守牧一方的诸侯,你崔文卿不过是一从六品的金部员外郎,凭什么对劳资指手画脚,又凭什么不尊敬上官,然你们不知道,我崔文卿天生就不喜欢遵守礼法,天生就不喜欢卑躬屈膝,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说得不对,做的不对,我都会给他怼过去。”
“齐王陈轩流比吧,不久之前在宫楼上被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怼过。”
“宰相谢君豪流比吧,也是不久之前在亿岁殿被我当着官家以及满朝文武的面怼过。”
“你们眼中这些大人物尚且要被我怼,我不尊重上官又算得什么来!”
言罢,崔文卿用手一指,直指刚才蹦跶得最凶的代州刺史刘源:“刘刺史是吧,姓流比的流吧,当个五品刺史很了不起了?告诉你,你这五品刺史在下还没有放在眼里!”
好歹也是一州刺史,被人指着鼻子骂,刘源脸色涨红得忍不住了,尖声道:“崔文卿,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胆敢藐视本官?你信不信本官上书御前,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话音落点,崔文卿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最为好听的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