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他低低道，收起笑谑。</p>

假正经。我心里道，转过身去，闭上眼睛。</p>

他的手重新环上来，双腿却把我的脚夹在中间，嗯，挺暖和的……</p>

“阿嫤，”睡意再度涌起，迷糊中，我听到他在后面道，“那些旧物，你以后别再理会了。”</p>

谁要理会你的旧物，我理会的，是你的旧人。</p>

我心里道，含糊地应了一声，沉入梦乡。</p>

魏安还在为许诺给崔珽的那个“骑马不会摔下来”的马鞍埋头苦想。</p>

第二日，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待在庖厨边上的那个小屋里，角落堆着一堆木板，上面用木炭画着各种各样的设想。</p>

我看到最新的一块上面，魏安画了一个带矮靠背的马鞍，从马鞍到马镫，绳子密布，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把马上的人固定住。</p>

我笑起来：“四叔，崔公子若坐上去，岂非五花大绑？”</p>

魏安挠挠头，道：“我也想做得好看些，可是不这样，他就会摔下来。”</p>

我想了想，道：“四叔想法不错，同为系紧稳固，四叔可考虑过做成革带的模样？”</p>

“革带？”魏安眼睛一亮，拿起炭条，又在木板上涂涂画画。</p>

我在一旁微笑地坐下，片刻，看向阿元。</p>

她会意，走出门外。</p>

午时刚过，仆人们无事，都去歇息了。小院里安静得只有鸟鸣，太阳光从门口落进来，很舒服。</p>

我当然不是来看魏安做工和晒太阳的，我找他，另有重要的事。</p>

“四叔若将此物制成，打算如何给崔公子？”我问。</p>

“遣人送往博陵。”</p>

我颔首，道：“崔氏也曾在长安有府邸，若是从前，四叔可亲自递到崔公子手上呢。”</p>

魏安挠挠头：“我那时太小，母亲不让我出去玩，长安的东市和西市我都分不清楚。”</p>

“哦？”我笑笑，“东市和西市我倒是熟得很。不过长安太大，别说四叔，夫君我也只见过一回。”</p>

“长嫂见过兄长？”魏安讶然。</p>

“见过。”我撒起谎来毫不脸红，“夫君那时可是少年羽林郎？”</p>

“是。”</p>

“曾把守宫禁？”</p>

“嗯。”</p>

“我记得那时他常与一位女子见面，似乎叫张蘋……”</p>

“是徐蘋。”魏安马上纠正道。</p>

“哦？”我看着他，莞尔。</p>

魏安一愣，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微变。</p>

在魏府里面，魏安最单纯，也最不会说谎。他甚至没有想到我的问话是个圈套，露陷之后又想遮掩，我见招拆招，没多久，他就从实招了。</p>

事情让我惊讶，或者说愕然。</p>

魏郯和徐蘋，他们曾经有过婚约。据魏安说，当年魏傕在洛阳任北部尉的时候，曾得罪权贵，多亏徐蘋的父亲徐少府向先帝进言，魏傕方得免罪。后来，徐少府家中变故，需要钱物，魏傕得知以后，慷慨解囊。两家来往甚密，合计之下，干脆定下亲事，将魏郯与徐蘋结为一对。此事不知为何，没有宣扬，知道的人也很少。而不到一年，这婚约就解了。之后，长安生乱，两家各奔东西。</p>

“那时我还小，这些都是后来听阿姊们议论才知道的。”魏安的脸有点红，“父亲也不许我们再提此事。”</p>

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看着他，僵硬地笑笑。</p>

“四叔放心，此事我必守口如瓶。”说罢，我站起来，对他说，“今日之事，四叔也不必告诉夫君。”</p>

魏安应一声。</p>

我正要出门，魏安突然叫住我：“长嫂。”</p>

我回头，他有点犹豫，道：“你不会生气吧？”</p>

我微笑：“四叔多心了，我怎会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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