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风像是无害,或者说主人的意念没有选择伤害察尔。
在察觉到引路人的目光转了过来,察尔急忙收回了手,又放在眼底端详了下,确定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对着把眼睛已经移开的引路人背影嘿嘿讪笑几声。
引路人抬脚,平直地踏在虚空,一步又是一步,像踩着台阶而上,直到身子完全悬空,却好似如履平地。
望着引路人踏着虚空,没有影子的后背,透过风墙,少年们一呆,想到了什么,却还没有立即明了过来。
蓦地,姬歌觉得阴风动了。
有人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低头一望竟是半个身子露在了甬道口外,就要摔下去,百丈之高让人眼昏,心里一慌,闭眼哀呼起来,手舞足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可是他们并没有掉下去,阴风裹着他们,像个蛋壳没有缝隙,从下面有一只无形的手托住,数百多人就这样眼睁睁漂浮了起来,并跟随者引路人越走越快的身形,朝着对面仿佛被洞穿成筛子的岩壁,飞去!
是的,是飞去。
姬歌修炼黑气至如今,不敢说已趋化境,也有所小成,但他也只能凭着强横的身体短短滞空就会坠下。
而飞,从来都是天赐生而有翼的生灵,或参透到血法门径,拥有古老流传下的才能的人才能够不假它物和外力自由做到。
若是荒原的天空上看到这样一幕,无知而平凡的人们必定会眼睛瞪大,心生恐慌,匍匐下身子伏在地面顶礼膜拜。
他们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年轻的眼睛都有了亮光,新奇而害怕。
甬道出口和脚下的一切都离他们渐行渐远,低头就是坟起的盆地,其内的圆洞里不时喷出一道道冲天而起,腾飞蛇游,有的甚至堪堪擦过裹住他们的阴风,让他们虚惊了好几场。
几个眨眼的功夫,阴风就越过了巨大的盆地,腾空的身子开始下降。
引路人的身形就在他们眨眼的瞬间消失,而再一次出现,黑色大氅已是在岩壁下的盆地边缘。
他并未驭使,但阴风却一直如影随形,看似极慢实则极快,徐缓降落下来,盆地在目中变得逐渐清晰,在少年们脚落在地面的刹那变淡消失。
没了阴风庇护,那种酷热和不适感又瞬息传来,但盆地底下却比百丈上的甬道出口要减轻了不少,气味也淡了些,勉强可以承受一段时间。
近在眼前,和从空中俯瞰的盆地并未有什么差别,贫瘠如死地,有巨大的裂缝形成的沟壑横陈,像是道道刺目的伤疤,土皮翻起,除了荒凉的石头和偶现鼓起的块包之外,满目疮痍,别无它物。
这是一片颓败之地,千疮百孔,就连半空中弥漫着的潮湿,都仿佛抗拒,没有凝成水珠附在其上。
但有一点和从上面望下去不一样,或者说望到的只是不起眼的蝼蚁大小的黑色微粒,盆地边缘有很多的黑衣人穿行在其中,低垂着头各行其道,封口不言也不语,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
这幕场景太过沉闷,明明有很多活人,甚至可以人是盆地里最多的东西,却好像一潭死水,都自顾自的让人心头发闷。
即便是数百少年驾着阴风声势浩大地从天而降,黑衣人们都没有任何惊奇,更不会停下来驻足观望,甚至连转头望过来的兴趣都欠缺。
引路人也不以为奇,神色平静,一招手,便有几个路过的黑衣人看到迎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