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歌再次看向没有眼珠的眼,透过空迷的眼眶盯着她。接着是海边高耸的群塔,在深渊中升起的黑潮席卷下分崩离析。暗影聚成骷髅,骷髅化做迷雾,两具因**而****结合的**翻滚纠缠。透过月光下的夜帷,巨大的狰狞形体在星斗间叱咤长嗥。
然后,他睁开眼。看到生世恐怖。
在半截的白瞳里,他望见自己身后立着世间不存之物,极恶极大,撕嚎着血口咆哮,姬歌身心皆颤,却无可抑制地望着,不在乎那是不是实体生灵,着魔一般,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喉间干渴,魂儿仿佛都被摄取进去。
有个声音传到他耳中,这声音极度嘶哑晦涩,一忽心跳如鼓热血奔涌,一忽喘息艰难血冷如冰,如坠水深火热中,姬歌作为听者,很不好受,脑窍都似乎要裂开。
但之后却是清晰真切记了下来,头疼得越厉害,就愈发深刻,过了一会儿就再也无法抹去,如同烙印下来。
姬歌许久才清醒,放下捂着脑袋的手,看到伊芙惊诧的目光,就在她的眼皮下,竟然像是毫无察觉,没曾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还以为花奴是突然犯了心病。
转看半截,他含笑看着自己,刚刚一切不是幻梦,头脑里确实多出了什么,姬歌忽然明白,这授法竟然因人而异,他只是教给了自己。
姬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瞬间的心满意足,在伊芙投来的奇光里向半截弯身行了一礼,不是对传授他的人,而是对那份古老的崇敬油然而生。
姬歌行礼后,退回一边,半截被这花奴的动作惊得一怔,笑得更欢。
他摆了摆手,对伊芙开口解释道:“男女之分而已,我也会教你更适合的东西。”
伊芙看了看花奴和半截,这才确定在她不知道,未察觉的顷刻时间里,他们已经完成了传授。
接着姬歌看到了伊芙方才看到的画面,伊芙闭目,脸上闪烁过好像长达一生的神情,但过后是愈加刻骨的寒漠,直可夺目,对视之时,姬歌竟然生出让他羞愧的胆怯。
“时间不多,上面怎么样了?”
半截看了看两人,他们的身体状态之糟一目了然,再耽搁下去,这两个行走甚至不能走回到地面上。
大致问清了地上的情况和他们现在深入山腹的事实后,半截又哭又笑,迷乱中念叨着什么,“快了,快了。”
姬歌和伊芙总是对他的情绪不解其意,只是暗暗记下了他的话,究竟是什么快了?
半截在谈话后就居然这样放他们走了,还指出了出去的明路,两人也不知他不曾脱困壁面半步,是怎么摸清的。但循着半截指出的路,他们很快逃离出去,在路上,甚至都没有碰见到过一个人,仿佛半截知道他们的杀孽,特意避开了。
赶路间,他们始终默不作声,对于地底的一切还无所适从,但两人心里都知道,以后少不了相见。
在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不成人形,眼里却精光暴闪,这是身体前所未有的孱弱和精神上前所未有的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