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宫殿上,他一身墨蓝龙纹袍,埋首批阅奏章,眉间的阴鸷挥散不去。殿外,兰封已跪了三个时辰,额头布满汗水,双膝早已僵硬。
阳光愈发毒辣,鲁公公瞅着兰封快撑不住了,焦急地往里看,试探着问:“启禀皇上,午膳时辰已到,是否移驾用膳?”
“滚!”巴木魂的怒气直冲入耳,鲁公公吓得趴跪下,直呼“皇上赎罪”。好在巴木魂并未治罪,鲁公公擦了把冷汗,扭头给了兰封一个“抱歉,无能为力”的眼神。兰封了然,微笑着向他点头。
“啪”狼毫笔被巴木魂生生扭断,他换了一支,却发现砚台中央墨已干。
“兰封,进来磨墨。鲁公公,叫太医过来!”
鲁公公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吩咐人去喊太医。
兰封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挪上台阶,心道:恐怕三天之内,都要拖着双腿走路了。不过,和他心里的难受相比,这点惩罚,其实算不得什么了。
巴木魂抬眼看了看他,又瞄了他的双腿一眼,冷道:“朕警告过你,下次再放肆,受罚的就是你那张嘴!”兰封脸色微变,慢慢跪下:“微臣知错。”
巴木魂脸色沉了沉,又道:“?妃的尸身在哪儿?”兰封微惊,他受罚不是因为多嘴再度道出了皇上对?妃的感情吗?他以为皇上处罚之后便会将?妃之事彻底掩埋……
“凶责飞鸽传书,在十五里外的破孤山下发现了?妃娘娘的尸身,残余的克里锋手下已经生擒,不知皇上如何处置?”
巴木魂起身,颀长的身躯立在龙座前,显得愈发高大。他将狼毫笔一丢,大阔步走出殿外。兰封拖着双腿追上他:“皇上?”巴木魂没有回头,道:“养好你的腿,朕去去就回!”
兰封惊觉他这是要亲自去破孤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起初是希望他打开心房,所以有意无意说出他对熊胆姑娘的感情,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不肯承认,却也开始放不下了。四年前,自己因为自私,不惜利用妹妹伤害三公主,不料反而让自己最好的朋友、最敬佩的恩人伤怀四年。如今熊胆姑娘已死,恐怕自己的断言,只会让他更加伤怀。以后,还有谁能让他展露真实的笑容?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兰封独立殿中,孤身微笑,分外凄冷。
十五里外,破孤山下。
一支诡异的队伍缓慢行走,队伍的首端,一副担架上盖着白布,依稀可见鲜红的血迹,和下面女子的身形。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被捆住手,串成串,走在后面。
“快走!”凶责一鞭子抽向一个行步很慢的黑衣人。
突然,马蹄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凶责立刻让命令禁卫军抽刀戒备,防备偷袭。虽然听声音只有一人一马,可天赋的忠诚感让他不肯掉以轻心。没能活着救回?妃,使命没有完成,他早已做好自绝的准备,可在那之前,他必须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将?妃的尸身和二十名黑衣人押送回睿弋,交由皇上处置。
墨蓝龙纹的身影自远而近,他披着黑披风,在山间飞腾,好似一只展翼墨龙。
“收!”凶责让禁卫军收回兵器,叩拜道,“请皇上治罪!”
“吁~~”巴木魂下马,抽出冥原剑直指凶责。凶责睁大眼睛,等待皇帝治罪。一剑刺穿喉咙,自己就算尽忠报国了,死而无怨!剑起剑落,一束黑发落在胸前,凶责震惊之后,连忙跪地叩谢皇上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