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今天干了什么事?!简直令朕太失望了!”
李世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司马奕,隐隐带着几分感伤。当他知道太子让于志宇跪在崇文馆门前的时候,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当初那个孝顺知礼的好儿子吗?
想到这一点,李世民莫名的突然觉得有点感伤,自从梓潼走了以后,这孩子就开始变了,再加上……这么一想,李世民心里好过了一些,定然是因为这些原因,才造成这孩子性情大变,但是李世民相信,这孩子的本质还是好的。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最为看重的嫡长子,李世民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即便是现在太子有些不争气,李世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这孩子,只是梓潼若是知道现在承乾成了如今这般性子,定然也会伤心吧,幸而她看不见了。
“父皇,此事是儿臣确有不对,儿臣愿亲自去于大人府上请罪,不过,儿臣之所以这般做,也是因为他太过咄咄逼人,根本不将儿臣放在眼里,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严厉训斥儿臣,意图逼迫儿臣,儿臣颜面何在?”
司马奕目光平静,语气也是不疾不徐,这些状况他早早就预想到了。十年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昔日的手下败将今日成了坐上之人,他反倒要依附着他生存,因果之事果然奇妙。
李世民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这些老臣们的惯用的手段他最是清楚不过,每次起争执的时候他已经领略过许多次了,他自己对这些手段也是厌烦不已,不过对着太子,他当然选择了另一种态度。
“即便是如此,难道你就能如此不尊重那些教导你的太傅,莫忘记,你身为一国储君,肩负的是整个国家的重任,最应当虚怀纳谏,不过--这于志宇的性子确实急躁了些,作为弟子,你也应该多多宽容一些才是”
李世民语重心长道,看着司马奕意味不明的神色,他顿了一下,稍稍转了些口风。
“儿臣明白”
司马奕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反倒让李世民不知如何开口了。
“听说,你最近对一个乐人异常宠爱,甚至因此冷落了太子妃?”
太子和于志远争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乐人,李世民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有娈宠,他对男风这种事是不太介意的,不过若是因此误了子嗣那就不是小事了,所以免不得李世民想要敲打司马奕一番。
“不过是一个逗趣的乐子,不值一提”
司马奕一怔,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漠,这样的态度反倒让李世民放下了心,只要不上心,就不是什么大事,定然又是别人在搬弄是非。
“你下去吧,别忘了让太医悄悄伤口”
看着司马奕额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有些话就咽了回去,眼里多了些担忧,嘱咐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训斥也训斥过了,李世民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看着脸色稍显苍白的司马奕,李世民心里的愧疚顿时占了上风,心里对于志宇也多了几分不满,他让他好好教导太子,却不希望这些臣子蹬鼻子上脸,平白多生了这些事情。
“查,给孤狠狠的查!”
出了书房门,走在回东宫的路上,司马奕看着一手殷红的血迹,眼里多了几分狠戾。
“常福,陪着朕去御花园里走走吧……”
司马奕离开以后,李世民批阅了一下奏折,复又放下了手上的毛笔,长叹了一口气,眼底说不出的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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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奕捂着伤口走进了东宫,吓得所有人都是面色一白。所幸太医来的及时,在听到说司马奕额头上的伤口只是皮肉伤时,每个人的脸色都好了些,只有称心还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司马奕,眼里充满着关心。
因着称心的身份特殊,后宫他是住不了的,但是安排一个小院子也是可以的,但是称心始终不肯离开,宁愿无名无分的跟在太子身边,端茶送水,做一些宫女太监们的活,但是因着太子非同一般的宠爱,倒是没有人敢小瞧他的存在。
宫女太监们都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司马奕和称心两个人,和往常的安静不同,今天的称心显得尤为的主动。
“殿下,您没事吧?”
称心一脸担心,想要触碰司马奕额头上的伤口,但是被司马奕眼底的冷漠挡了回来,神情里不免带了些失落的情绪。
“小事,无妨”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奕心中略略闪过一丝不忍,淡淡的恢复到,但即使是这样,称心也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情况,司马奕打量称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的问道,带着几分的不解。别人或许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但是有着李承乾记忆的司马奕却是再清楚不过,什么宠侍,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李承乾根本就不曾碰过称心,他没有这方面的嗜好,那些宠爱都不过是他故意示于人前的东西,事实上每天晚上他们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至于为什么做这些,无非就是为了向李世民表达出他的不满,他只能用这种方法表现出他的反抗,在司马奕眼里,就是李承乾晚来的叛逆期到了。
虽然说称心原本是太常寺的乐人,但是偶尔他表现出来的渊博的学识和不同一般的气质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而这样的人为什么愿意入宫,又为什么愿意担负着这样的名声只为陪在他的身边,眼里流露出的感情也不是作假,这是曾经的李承乾,也是现在的司马奕怀疑的地方。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司马奕眉心微蹙,他的记忆里称心不曾向他求过任何东西,即便背后有人对他使绊子也不见他有半分着恼,性子温和大度,再加上人也长得精致,这整个东宫也很少有人不喜欢他,即便是从前的李承乾对他无男女之情,但是对他也是颇为欣赏,有种知己相交的感觉,但正是因为他的八面玲珑,反倒让司马奕更为不放心了。他不怕别人有所企图,反倒是这种看似无欲无求的人才更让他放心不下,更何况这还是他身边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马奕突然抓住了称心的手逼问道。
“回殿下的话,我不过就是殿下带回来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乐人罢了”
称心抬起头,坦然的与司马奕犀利的目光相对,目光澄净,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相信他的话,脸上还带着温暖的笑意,不惊讶不惶恐,自有一番气度。
“不管你是谁,孤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司马奕不悦的松开了手,心里的怀疑更深了几分,在他的逼问下还能面不改色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的人,不过既然他不肯说,暂且司马奕也没有他的把柄在手,司马奕就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等着称心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称心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看着司马奕的目光多了些不为人知的怀念,这就是他的殿下啊……
司马奕起身躲开了称心的注视,略略显得有些不自在,走到了书桌前,现在每日里他都要处理李世民送过来的一部分折子,这也是一份不小的工作量,即便他受了伤也没有休息的时候,太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称心也跟着他走到了内间,看着已经静下心来处理政事的司马奕,便挽起了衣袖在一边磨墨,司马奕略略扫了一眼,便也放任他去做了,以前李承乾在时,二人之间的相处便是如此,司马奕也无意改变这个局面。
此时的场景虽非是红袖添香,但二人之间隐隐流动着一种难言的默契,称心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司马奕身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样就很好了啊……
“老爷、老爷,刚刚有封信送到了府里,指明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老管家捧着一封信找到了于志远,脚步匆忙,出了一额头的汗,看到了人才喘了口气,刚刚送信过来的人可是吓了他一跳,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是什么一般人。
“哦?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于志远一手接过,脸上带着几分狐疑之色,不过这既是天子脚下,达官显贵的人不要太多,既然能送到他的手里,定然不是寻常的人等。
“不认识,不过我瞧着倒像是宫里的人”
老管家摇摇头,不过以他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那样的穿着和气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出身。
听完了老管家的话,于志远心中一凛,赶紧将信拆了开来,这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去,把三少爷给我喊过来!”
看着一脸怒不可遏的宁志宇,老管家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找人了,心想这下事情可糟了。
宁浩是宁家嫡出三子,比起他那人人称赞的大哥,他这个做弟弟的可就真的是很不成器了,文不成武不就不说,偏偏还有不少花花肠子,但是小儿子总是最得宠爱的,宁夫人可不就把这孩子给宠坏了,经常把宁致远气的七窍升天,但是他每天也是政务繁忙,久而久之,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也就不太上心了,却没想这小子在他背后捅破了天。
捏着皱巴巴的信纸,宁致远脚步虚浮的走进了书房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缓和了一下心里的不安。
这信上的笔迹他是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位宫里面最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信上的内容也不多,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些三子的事情,看着像是普普通通的寒暄,但是想到他那孽子的性情,当下宁致远就明白了这信上隐含的深意,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太子殿下这是在警告他啊……
前几日,听说陛下召见了太子,之后便听到太子受了伤,宁志宇便知道此事怕不能善了,不过这几日殿下的表现并无异常,所以今日司马奕的敲打却也在他意料之外。虽说他受命于陛下教导太子,他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即便是太子不满他也能不放在心上,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家族,所以他不能让太子迁怒于别人。
宁志宇长叹一口气,虽说太子殿下身患足疾,原本已没有资格竞逐皇位,只是陛下似乎无意另立太子,不仅如此,更是召集重臣教导太子,可见陛下的重视程度,所以即便有些小心思的也歇了心。其实原本他们对这位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也是满意的,不过这几年太子殿下的性情有些变化,故此他们对太子的要求才更为严厉了一些,却不想物极必反,看来这样的方式已经让殿下有些不满了。想明白这一点,宁志宇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