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无心我便休。爷既然生了别的心思,则奴也只得先下手为强。”她忽地敛去笑,冷冷地看着他:“况且,爷不也留了后手?”
“我那是自保!”男人似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虽压着声音,却在嘶吼:“我只是留了一手而已,何如你,出手就要我的命。”
“你这不还没死呢吗?”康王妃抄起衣袖,一脸地好整以暇:“再者说,你所谓的留一手,留的却是我的命根子,爷不知道么?”
她陡然沉下脸,眸光有若刀锋:“你把礼儿他们弄去何处了?你扣着我的孩儿们,又是何意?仅此一事,我还不该杀你吗?”
“就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得不防!”男子面孔涨红,目眦欲裂:“现在看来,我还防对了不是吗?若不然,今日此时我已经死了,你又哪来的耐心与我说话?还想把我诱去院子里,先逼供、再灭口!还不是因为我留了这一手,你才容我活到现在!”
他越说越怒,扭曲的五官几乎拧成一团。
康王妃目视于他,像在欣赏他面上表情。
良久后,她“嗤”地一笑,懒洋洋地道:“罢了,现在来掰扯这些还太早,你还是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吧。你怎么知道的?”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很平静,仿佛早便知晓答案。
男子怒目而视,双唇抿得极紧,似是打定主意不开口。
二人视线相接,一冷一热,胶着不下,空气里仿佛都能听见“噼啪”之声。
末了,康王妃当先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也不与你打哑谜了,我就直接说罢,是不是白老泉?”她收回视线,闲闲地掸了掸裙摆,眼尾余光却一刻不离那男子的脸。
那男子依旧沉默着,唯瞳孔微微一缩。
康王妃与他床第来去多年,彼此熟悉至极,见状立知,所料无错。
那一瞬,一股怒气陡地窜上心头,让她瞬间面色铁青。
按理说,她本不该愤怒的。
这本是她意料中事。
那白老泉生性贪婪,残忍好杀,毫无仁义道德可言,原先不过是个混江湖的,后被招揽,也不过瞧在有人杀、有钱拿的份上。
如今山东局势危险,他们已然自身难保,白老泉反叛而去,实是本性始然,毫不出人意外。
只是,猜到了是一回事,此际亲眼所见,康王妃还是有点压服不住愤怒。
这些年她花在白老泉身上的银子可不少,却终究喂不熟这头白眼儿狼。
深深地吐纳了几息,呼出胸中浊气,她方才缓过面色,笑盈盈地道:“嗳呀,我就猜到是他。这个老白,真是个坐不住的,不过么……”
她眼波流转,微眄了眸子去看那男子,掩袖道:“不过么,一个卑鄙小人、一个无胆鼠辈,你们两个在一起,倒也挺合衬的。”
“娘娘这话真是抬举我老白了。”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忽然响起,白老泉瘦高古怪的身影,鬼魅般地冒了出来。
康王妃原本的安排是,让白老泉带领手下埋伏在小院,一俟男子进院,立时将其制住,并连夜带出京城,路上再慢慢逼问小郡王并小郡主的下落,最后,杀人灭口。
如今,白老泉既然反水,则那入毂之人,便成了康王妃。
“你这就出来了?也不叫我多猜一会儿。”康王妃看着白老泉,面不改色,明眸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