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过半,嘤鸣站在储秀宫殿外廊下的月抬上修剪花枝,便听徐晋禄来禀报说,皇帝的赏赐到了。嘤鸣微微一笑,刚想着自己妆奁还未从进宫,没什么好东西可以迎来送往,如今倒是来了及时雨了。
送赏的也是嘤鸣的老熟人了,还是那个长得挺俊俏的王钦、御前的六品副总管太监。徐晋禄一旁道:“王公公在御前,可是吴总管之下第一人啊!”
说话间,王钦已经进来了,他飞快打千行礼,“奴才给舒嫔娘娘请安了!“
嘤鸣笑眯眯抬手,“快起来吧。“
王钦笑着指着身后几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大小礼盒,道:“皇上吩咐奴才给新晋小主们送赏,唯独赏赐给娘娘您最丰厚也最贵重!这里总共有织锦缎一匹、云缎两匹、妆花缎两匹、杭细四匹、白玉八宝吉祥如意一柄、和田碧玉手镯一双、掐丝金楼阁耳环一对、各式金簪金钗共十二支、各式绢花两盒、端砚一方、泥金贡墨两盒、狼毫笔一盒。”
这么多的好东西,嘤鸣自然笑眯了眼睛,忙叫徐晋禄那银票赏赐给王钦做跑腿小费。
皇帝赏赐一到,紧接着便是中宫皇后的恩赏,皇后之后还有娴妃与慧妃,倒是个个出手不俗,只不过自然是皇帝赏赐最重,皇后略减二分,二妃再减三分。只不过这一个下午,却是让嘤鸣收赏赐收得手都软了。
后妃赏赐,不是绸缎就是首饰,要么就是些滋补品,文房四宝倒是只有皇帝独独赏赐了她。尤其是那方端砚,似乎颇有年份了。还是个古董呢。端砚自古以来便是四大名砚之一,其石质坚实、润滑细腻,用端砚研墨不滞,发墨快,研出之墨汁细滑,书写流畅不损毫。因此异常珍贵。
且这方端砚样式也雅致,整个砚台比巴掌略大些。整体看上去就是一片荷叶。四边曲折荡漾,里头还有荷叶的纹理,雕刻得十分精细。荷叶边角还卧着一只青蛙,青蛙两腮鼓起,仿佛下一秒便要“呱”地叫出声儿来。
嘤鸣很是喜欢,拿在手里很是把玩了一阵。才叫底下拿下去入库。
照例,新晋嫔妃入住东西六宫的第一日。绿头牌都还没制好,自然不会侍寝。
临近傍晚十分,徐晋禄已经将所收的赏赐全都登记造册了,“除了娘娘方才说要赏赐给后殿柏贵人的做夏衣的两匹杭细。其余的奴才都已经入库了。”
嘤鸣微微颔首,这个徐晋禄倒是处事十分麻利,“日子怕是要一日比一日热起来了。用轻薄透气的杭细绫做贴身夏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徐晋禄道:“娘娘的心意。柏贵人说十分感激,还说等日后身子好些,一定要来给娘娘谢恩呢。”
嘤鸣唇角含了盈盈微笑,忽的她心声几分好奇心,“对了,你方才说柏贵人是小产伤身,那她是怎么小产的,什么时候小产的?”
徐晋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柏贵人也是伺候皇上有些年份了,也是藩邸旧人,因此皇上刚登基便封了她贵人,然后没过多久,柏贵人便有了身孕。可后来不知怎的,柏贵人从承乾宫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踩落了殿外台阶,就给摔了下来,生生四个月的龙胎没了。真真是可怜!”说着,徐晋禄叹了口气。
“哦?”嘤鸣低眉沉思,“承乾宫?”
徐晋禄忙道:“就是慧妃娘娘宫。”
“慧妃?”嘤鸣眼睛一眯,她倒是还记得漱芳斋听戏那日,那个在皇帝面前甚是柔情蜜意的温婉女子呢,看样子也不是个良善之辈啊。
徐晋禄笑了笑,“慧妃娘娘当时可是宠冠六宫!只可惜,因为柏贵人小产,也吃了些挂落,结果就被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至今都没有恢复呢!”
嘤鸣挑了挑眉毛:“这事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徐晋禄呵呵笑了,“都怪承乾宫的宫女不仔细,竟然不慎在殿外台阶上洒了头油上去,事后也忘了清理,所以才害得柏贵人小产。之后那宫女自然是杖毙的了。”
嘤鸣忍不住问:“皇上没有再追查下去?”
徐晋禄摇头。
“那柏贵人呢?她当初竟也肯善罢甘休?”嘤鸣忍不住再度问道。
徐晋禄笑呵呵道:“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慧妃娘娘是何等得宠!又岂是柏贵人能撼得动的?所以柏贵人小产后,闹了几日,便认命了。自那之后便搬出了承乾宫,住在了咱们储秀宫后殿。到现在,也过了两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