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但北陆臣民却明白,今年的第一次汛期没有大量雨水的飙涨,基本可以安然渡过。一切处理妥当的北王决定十天后迎娶未然,这次反对之声少了许多。
就在众人欢天喜地地筹备婚礼之际,由飞鹞从南陆送来的一封急函打破了北宫的平静——南陆连降暴雨,水位急速上涨,三分之一的城镇被大水淹没。如今暴雨仍在持续,南王因施法过度而倒下,南陆陷入危机,请求北、东、西三王速来支援。
北王接到消息,立刻命人准备行装,安排船只赶往南陆。四大陆虽然隔海相望,平时少有往来,但气候变化,却是息息相关的。一旦有一方失去平衡,其他三方都将面临愈加严峻的气候。
“未然,我们的婚期恐怕要延后了。”北王一脸正色道。
“正事要紧,我随你一起去。”
北王迟疑片刻,点头同意。无论是未然的光心之力,还是她对医药的掌握,都对他很有助益。考虑到南陆可能出现很多灾民,北王另外带领了一支救援队和不少药材。
时间紧迫,不过两天便已准备就绪。一行上百人,两艘大船,直直朝着北陆驶去。
海上风平浪静,数十名初级水心传承者控制着水流,加快航行速度。原本半个多月的路程,预计不到四天即可抵达。
北王每天都会检测气流变化,随着越来越接近南陆,天气逐渐变得恶劣,风浪四起。北王神色严肃,感受到来自南方的危险气息。
“情况有些不妙。”北王站在船头,沉声道,“已经三天了,南陆的暴风雨似乎还未停止,希望还来得及。”
“以前遇到过这么大的暴风雨吗?”未然问。
北王摇头:“在我记忆中,从未有过。水季的暴风雨或许频繁,但一般持续时间不长,我们都有应急措施。”
未然眺望远方,展开神识,大略查探了一下南陆的情况。似乎比预计的要糟糕,南王至今昏迷不醒,无人主持大局,暴风雨肆掠,虽然神弃星人个个水性上佳,但也很难在巨浪中存活。南陆二分之一的地区已经被大水淹没,所有活下来的人都集中在圣塔之上,等待救援。
“未然,我有些担心。”担心无法护你周全。北王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北王一愣,这句话原本是他要说的……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心中感动。这小女人的表情如此认真,她是真的想保护他。有她相伴,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在他们身后,火玉远远地望着,眼神阴晦。僵立了半晌,她缓缓走过去,出声道:“王,姐姐,午膳的时间到了。”
“嗯,走吧,未然。”北王拉着未然的手,目不斜视地从火玉身边走过。
未然对火玉说道:“一起去吧。”
火玉此次主动申请参与救援,在未然看来算是不错的进步。所有人都知道天灾的可怕,求援之行随时有丧命的危险。姑且不论其他,光这份勇气就值得嘉许。
未然并未将她之前的疏远放在心上,对她而言,火玉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最终结果也由她自己承担。她若愿意,未然可以做她的引导者;她若不愿,未然便只是一名旁观者。
但火玉的心思却比未然复杂,她一边嫉妒未然的能力和好运,一边又想从未然这里获得更多的好处,一边暗地里打压她,另一边又不得不亲近她。内心十分矛盾,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而且北王恨不得天天与未然腻在一起,她完全没有机会接近北王。每天看着他们亲亲我我,火玉都快疯了。
大船航行了四天,终于进入南陆海域。天空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掀起了滚滚巨浪。普通水心传承者已经难以控制船身,北王亲自出马,乘风破浪,朝陆地快速行进。
沿海城市已经成了一片汪洋,船只直接驶入内陆,艰难地停靠在岸边。
北王等人离开大船,驾上小舟,绕过水面突起的各种障碍物,冒着大雨赶往南陆王宫。
“北王陛下辛苦了!”一队侍卫远远看到北王一行人,立刻出宫迎接。
北王朝为首的大臣点点头,问道:“南王陛下可还安好?”
大臣叹道:“昨天醒了一次,但很快又陷入昏迷。此次祈福消耗太大,南王陛下他……”
北王不再说话,在大臣的引领下,带着未然、傲角和几名药师走进南王的寝宫。
南王四十出头,身材消瘦,脸色灰暗,正浑身冰冷地躺在床上。几名药师在北王的示意下上前查探,得出的结论与南宫的药师一样,因施法过度而严重损伤了身体。若无意外,南王恐怕命不久矣。
“未然,你可有办法?”北王看向未然。
此言一出,寝宫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未然身上。北宫的药师带着期待,南宫的人却有些奇怪,眼前这名女子不是北王的宠眷吗?原来竟是是一名医者,而且医术比其他药师更厉害?
未然回道:“嗯,我带的药可以修补他身体的损伤,延缓他的寿命。”
“真的?”南宫大臣和药师同时出声。
北王肯定道:“她既然说可以,那便是真的。”
他毫不迟疑地让人按照未然的吩咐给南王熬药,随即又问:“其他两王可到了?”
“已经到了,正在偏殿休息。”
“马上带本王去见他们,情况紧急,其他事等祈福之后再说。”
“是。”南臣领着北王一行去了偏殿。
偏殿中,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三十上下,俊美异常;女子二十来岁,体态丰盈,美艳不可方物。他们便是东王水塍与西王水宿。
“北王陛下。”见北王入内,两人同时起身。
“东王陛下,西王陛下,上次一别已有五年,没想到如今再会却是在这种情况。”北王对他们点头示意。
“可惜这会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现在就前往冰神峰吧。”东王说道。
冰神峰是南王祈福之地,虽然冰雪已经消融,但巨大的暴风雨,仍然给众人上山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与三王同行的,除了未然之外,还有数十名初级水心传承者侍卫。抵达山顶后,侍卫分立四周,将三王护在中间。
三王准备就绪,背对背呈三角站立,同时启动水心之力。随着力量的运转,暴雨突然出现短暂的凝滞,随即又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所有人都湿透了,却没有一人退缩。
天地一片黑暗,一道道闪电撕裂天空,雷声轰鸣,有如末日的丧钟。
三王伫立在暴雨中,聚精会神地调控天气。雨势时缓时急,逐渐在发生变化。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落下一道闪电,击在三王不远处的山壁上,顿时山石爆裂,散乱的碎石迅猛地朝三人砸来。
“小心!”侍卫们围上来,挡在三王身前,被砸得头破血流。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三王不敢掉以轻心,身上的压力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雨水模糊了视线,无穷无尽的黑暗增加了他们的心理负担,水心之力的运转变得极不稳定。
四王中唯一的女性西王水宿,首先感到体力不支,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再坚持一会!”东王大声喊道。
西王挺了挺脊背,咬牙支撑。但不过一会,她又忍不住弯下了腰,力量越来越微弱。眼看即将耗尽,突然感觉眼前一亮,一片白光闪现,驱散了天地的黑暗,暖暖地披洒在众人身上。同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他们的身体,不断补充他们流失的力量。
东王和西王心下震惊,转头望去,只见那名跟北王一起上山的女子浑身笼罩在银色光圈中,无数星子从光圈中飞起,在雨中形成一条银河,缓缓涌进三人的身体。
众人全都愣愣望着这一幕,表情恍然如梦。
“不要分心,尽快完成祈福!”北王低喝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回来。他这是以大局为重,可不是在意他们盯着自己的女人看。
三王有了未然的协助,力量充沛,祈福变得越来越顺利。大约半小时后,暴雨平息,祈福成功。
侍卫们忍不住高声欢呼。
三王相视一笑,随即就见西王和东王先后倒下。侍卫们反应迅速,上前将他们扶住。